流熏才出了宫门,行在夹道,迎面就见方春旎徐徐行来。
她脸色带着神秘的笑,打扮十分素净。银色羽纱轻裳,石青色宝相纹宫裙,未着脂粉,似有回到昔日做女儿时在谢府的模样,草草挽了流云髻,簪枝熟银嵌碧的扁簪,朴素典雅。她扶了扶鬓发,苦笑道:“我本想抢在前面给你支语一声,偏偏你不肯。见到她,你也吓到了吧?”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如今,流熏恍然大悟,明白了方春旎的来意。看情形,怡贵妃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重新得宠,封家也死灰复燃,而怡贵妃得宠,最恨的必定是害死她儿子的方春旎,那药是方春旎给的,不管她有意无心,六皇子因她而命丧黄泉。所以,方春旎此刻要来寻她,毕竟她是方春旎的娘家人,此刻,怕是要同仇敌忾了。
“不必我说什么,怡贵妃同封家重新得势,怕是最不利的就是妹妹你。封家有今日,拜妹妹所赐,封月容母女如今不人不鬼,也是拜妹妹所赐。”方春旎冷冷一笑,“自然,我也被世子景珏牵连进六皇子的官司。”
流熏不觉一笑,方春旎这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持宫里的地位才不得不来求她。
目光际遇,方春旎的笑意极不自然,也透出些不安,她极力示好的对流熏笑着说,“毕竟姐妹一场,这种时候,还当时戮力抗敌的。当年,我也是助了妹妹你一臂之力去对付封月容。”
“你要我如何帮你?”流熏直言问道。
方春旎隐隐一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我不过是要在宫里求得一片安身立足之地,而她们毕竟是不同的,要得更多。”
姐妹二人对视片刻,方春旎说:“你哥哥的事儿,我的气也出了,就此两清了。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犯。”
她冷冷扫一眼流熏说:“我知道你如今喜欢十二,我就帮你促成这婚事,帮十二当太子,迎你入宫做太子妃如何?”
流熏将信将疑的打量她,旋即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似有些无奈的微微摇头。
“我说了,帮你也是帮我自己。皇上年事已高,我和腹中的孩子日后要在宫里立足,不得不早作打算。”方春旎爽利道。
仿佛一桩交易,流熏打量她的眸光里透出几分猜疑。
“熏姐姐,熏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娇嫩的声音传来,一路跑来了毓宁郡主,她手里拿个风筝,跑得一头是汗。
“熏姐姐,你陪宁儿去放风筝可好?”毓宁的话音未落,一眼看到了一旁的方春旎,面色顿然一沉,似有些不快。但又不好发作,牵牵流熏的衣袖道,“姐姐,好姐姐,快随我去吧。”
忽然毓宁一眼看到流熏脖颈上挂个碧玉雕琢的如意坠儿,她眼前一亮道,“呀,好精致的坠儿,姐姐给宁儿玩两日可好?”
流熏一把护住胸前,那是兰馨公主嫁入谢府那日敬茶同姐妹们见礼赐她的,是兰馨公主的心爱之物,她才戴在身上。
“还说借,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想想你弄丢了借我的多少物事?”流熏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