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旎暗想,如此大罪,若是景珏胆敢冒险揭露出二人昔日的恩怨,对他自己也是引火烧身,但她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惴惴不安。
如画问:“娘娘这几日是怎么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走几步就脸色纸白的。”
“已吩咐御膳房去将端贵妃赐的那枚老参熬汤给娘娘服用了,咱们回去吧。”鸾秀说,扶住方春旎关切的问,“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方春旎长吁一口气,扶了亭柱坐定,轻声说:“我身子乏,想小坐片刻,你们去把汤端来这里吧。”
她心想,此刻她心神不定,若是去了万春阁,见到皇上,怕难逃皇上的一双厉眼。此刻,须臾都不能出错,一错就会粉身碎骨。如此若是露出破绽自乱阵脚,可是大忌。
宫娥们离去,方春旎才渐渐定心。凉风掠过她细碎的鬓发轻轻扑面,她伸手才拢一下,竟然头上的簪子落地,不过骨簪打落地砖轻微的响声,竟然惊得她心头一触。簪子,那深夜里灼目的金簪,她紧紧咬牙,附身去拾那枚骨簪。
忽然,一只大手抢先拾起那枚发黄雕琢精美的骨簪,递到她的眼前说:“为什么不早些告知我?”
方春旎惊得周身一颤,如晴天霹雳在耳,她猛然抬头,眼前果然是那淡粉色的蟒袍金线王袍华贵的他,微撇些唇角,透出几分不羁,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还颇有几分痴情般咬牙问:“你到底要做些什么?这么不听话,不要引火烧身!”
方春旎情急中一把握紧骨簪向他刺去,景珏一闪身,忽见方春旎扑空,笨拙的身子向前面跌去。急得景珏低呼一声:“表妹留心!”一把拦住她,那犀利的骨簪就在他的手背划过一条长长的口子。景珏却一把搂住她在怀里,束缚住她的手臂低喝:“表妹,莫胡闹!你在玩火自焚!”
她身子一晃,怔怔地立在原地,泪水扑簌簌直下。她一把推开他恨恨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
他凑近,握住她的臂,面颊上含了几分嘲讽般问:“你觉得自己如此很聪明?如此就洗刷以往的一切?”
方春旎一扬下颌轻笑:“如今你要唤我一声伯母,皇子们要喊我一声母妃,如此的风光,我方春旎出身微贱的女子,求之不得。”
“这果然是你所求吗?”他歇斯底里吼道,狠狠捶了廊柱顿足捶胸追悔,“我不知,千辛万苦得了父王的恩准,娶你先做平妻入王府,并不在封氏之下。你…….”
方春旎望着他手背上渐渐渗出的血珠,心潮悸涌,微哂道:“不劳世子挂怀,春旎……和孩子……好得很。”那薄凉的口气,如千年玄冰上飘过的一抹迷雾,透骨的寒气,悠然淡远。
他方缓过神,捂住手背强忍疼痛,自嘲的冷笑,问:“孩子,是我的?”
她周身打个寒战,警觉的眸光凝视他含怒道:“你痴心妄想!”
他扑来,束缚她的肩头急恼道:“旎儿,你不要飞蛾扑火,皇上绝非你想的那样任你愚弄,他那双厉眼,迟早让你粉身碎骨,他迟早明白的!且不说帝王薄情,日后的始乱终弃,就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