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手一滞,好险针没落下。倒不是她被这京城闻名的浪子呆霸王的名声唬到,她深知祖母和祖父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一来谢府同忠孝王府素无来往,二来家人也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但是转念一想,这分明不可为的事儿,莫不是继母急于除去她,想铤而走险亦或是封舅奶奶太低估了她在谢府的实力
再一想,更不对。她分明记得前世里,这忠孝王府小世子娶了表姐方春旎。如此一个声名狼藉的呆霸王,竟然姑母和祖母眼睁睁将她往火坑里推。她记得当年为此她同祖母和小姑母大吵大闹,可表姐方春旎平日聪颖温和,那几日却是魂不守舍目光呆滞,垂了泪说“这已经是我最好的归路了,我一无父无族的孤女,求熏儿就成全姐姐吧。”
她不知春旎姐姐如何那么自卑,多少好人家不能嫁,偏是嫁给了那个浪子图了一个小世子王妃的虚名。果然,嫁过去不过一年,表姐就身染沉疴抑郁而终,令人抱憾。她还同沈孤桐抱怨此事,都说那飞蛾投火的女子都是为了一时的光耀刺眼,不计后果的。世间哪里有几人像她,不求今生富贵,但求有情人相守。如今细想,不知谁精明谁痴傻呢。
“母亲如何说”流熏温和的问,不动声色。
“大夫人自然摇头说使不得,只是”鸦青咽了半截话,显得犹犹豫豫。
绿婵眉头一扬,嗔怪道“我们这房里最见不得平日说话哼哼歪歪的,什么话不能痛快地说出来”
鸦青这才打起勇气说,“后面的话,都是舅太太同咱们奶在咬耳根子说的,给奴婢透着信儿的荇烟说她也没大听清后面的话。只是,奶送舅太太出府的时候,荇烟随在身后听奶说别看平日里一副大小姐温婉的模样,鬼心思可是不少呢,舅太太就在咋那么奶耳根又嚼了几句什么,然后奶脸色就变了,还问一句这个,可使得,舅奶奶说,神不知,鬼不觉,如何使不得”
“可听到是使得什么”绿婵追问。
鸦青摇摇头说,“奴婢也问了荇烟,她只说,两个人说得诡秘,奶道一句又不傻,能把好端端的闺女往火坑里推,舅太太就笑了,说迟早有她不得已要巴巴地往人家府里倒贴白送的时候”
绿婵担忧地望一眼流熏,流熏将针狠在绣绷上那白绫上半绣成的牡丹花蕊上,心里在思量。
继母封氏是个明白的,平日做事也算沉稳谨慎,铤而走险的事她多半不会去做。这封舅奶奶吝啬也是有名的,事不关己不闻不问,若没闻见半点腥定然不出爪的,平日里封氏对娘家嫂子也颇有些怨言。如今一大早巴巴地赶来,就只是单单为了算计她
如此说,当年继母也曾为了忠孝王世子娶亲的事儿算计过她,只是不知为何这厄运落在了表姐方春旎头上。莫不是祖母不舍得她入虎口可是祖母对文静贤淑的春旎姐姐也是宠爱非常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