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妉儿说“你大姑母今儿派人捎喜讯过府了,你祖母才多吃了两杯。”
“哦大姑爹何时回京”
谢妉儿摇摇头,“不曾得知,只是听说不日返京。倒是珏儿回京了,可径直的去了宫里请安交旨,还不见人呢。”
往日景珏表兄回京,都会来谢府拜望外祖母,礼数上的事儿绝对错不了。今儿珏表兄人已来了谢府私会旎表姐,却不让谢府里上下的人得知,这事可是蹊跷了。
夜色朦胧,花树参差。月光透过梅林枝的罅隙投在半壁亭,一如往日的清幽。
方春旎曳着百蝶裙徐徐行进,一颗心却不知为何突突乱跳。昔日,她也曾同俊表哥在此私会,不过都是下棋抚琴,吟风舞月。只不过因俊表兄赴试前心情愁烦,她才偶尔同子骏在半壁亭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相会叙谈。但那不过是白日,不曾能夜间赏月,共浴月华如水。
冷静下来,她只能自叹命苦。兰馨公主心仪状元郎大闹谢府的事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她早该料到会是如此,她本设计好同子骏私奔避开此劫,无奈却被流熏节外生枝的追回了她们。可才回府,俊哥哥果然就不是她的了。此刻她心如刀绞,也深深体味俊表兄的难处。他该恨她,不是吗俊表兄是读书人,颜面最是看中,是她害了他。可是,他爱她的,她深知他心里只有她。可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
如今若是进,那就得罪了皇上;若是退,岂不眼睁睁见情缘似水而逝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头来人竟然是争不过命数。
这些日她前思后想许久,终于想得明澈。与其苦苦煎熬,相濡以沫,不如忘情江湖。撒手也罢
晚间,丝雨新停,晴空浩渺。后园厨娘偷偷来递还给她那金锁信物,她看得一惊,眸光惊诧凝泪时,却听厨娘说“半壁亭,二更天。”
说罢就走了。
方春旎心悸不定,紧紧握住那金锁,那是她送给俊表兄的定情物,还是俊表兄去赴试前离家出走,她亲手将这金锁护身符挂去俊表兄脖颈,轻声叮嘱。一生一世,这金锁就是她方春旎,紧紧贴在他胸口,永不分离。如今,手握这冰凉的金锁,她愁苦难言。
既然俊表兄约她前来,有些话怕也不得不说了。
行过板桥,方春旎四下看看,夜色如银,板桥玄霜,乱花飞雪,心情乍然清凉。
记得儿时同俊表兄嬉戏追逐在板桥上,她一跤跌倒,破了膝盖嘤嘤哭泣。俊表兄将她紧紧搂住抚慰,用温热的唇去舔舐她膝头的伤,紧张地问“疼吗”
她不觉眼前一阵湿润,轻轻用衣袖揩了泪水,再抬头望月,一轮皓月如盘高悬夜空,星空浩渺。
独立半壁亭,眼前波光粼粼,将人影揉碎在银光满眼的湖水里,成了碎片。
忽然,凌乱的影子里多了一人,才依稀看清一袭银色的袍襟,她正要回身,猛然一只手臂从身后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躁热的鼻息带了浓郁的酒气扑鼻,滚烫的面颊就贴了她冰凉的粉颊,惬意的深深在她颈窝里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