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道:“目前南路军刚绕过庐山,一两天内不可能兵临城下;中路军的营寨全在白水湖东边,刚下了几天雨路不好走,暂时也不可能集结过来里应外合。所以我认为王致远部反水最可能是想攻击咱们的粮仓和弹药库,以图釜底抽薪。”
众人一时唏嘘之后,都没有说话,各自皱眉想着事儿,一面听着张宁说话。
“天下雨后九江军大部分已调回城中驻扎,分四个营,有近两万人;九江军战斗力不强,诸位平常定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如果他们一下子在城中炸开锅,局面就不堪设想。目前我们的部署有三个目的:第一,尤为重要的是稳住局面,避免九江军四个营一起反水动乱;第二,铲除王致远部;第三,试探除王致远部,其它三营是否有参与反叛。下面我点将分配部署。”
“张承宗。”张宁转头看过去。张承宗抱拳道:“末将在。”
“你率第三军整军备战,等会中军会下达一道军令,因雨停第三军要防备官军突袭城东堡垒,下令营中将士停止休整准备好甲胄火器;接到出动的命令后,你们并不是出城,而是兵分两路。第一路进军到府前街东头,堵住路口,有硬闯者无论是谁就下令动武;第二路从府前街十字路口南面进军,遇阻同样开火。”
张承宗复述了一遍内容,站直身体道:“末将得令。”
“吴良乡第一军,同样的理由整军,接到出动的军令后,分三路堵死西北面的大营,贞节牌坊路口、船板街南头、巾帽街东口,封锁三条大路,不得让九江军西北营窜到城中部。”
“末将得令!”
“何骢第二军……”
……于谦被要求回他的办公书房取粮仓弹药库的卷宗,因为所有的城防部署都是他前期准备的,他那里有详细的资料,不仅有张宁知道的仓库位置,还有如何防火如何布兵守备等一系列东西。
他从大堂出来,正碰到没资格参加军机议事的王俭,俩人一起步行回书房,途中于谦大致说了正发生什么事。然后叮嘱道:“从现在起,你和你的人都在巡抚行辕呆着,别出大门半步。”
王俭诧异道:“恩师言下之意……湘王怀疑咱们和张辅有什么关系?”
于谦压低声音道:“九江军为何会哗变,还要冒死烧军粮?如果情况属实,这必是有预|谋的布置,要有英国公张辅或朝廷重臣亲手布局才能办到。九江军是汉王府那边投降的人,怎么会为朝廷效死?”
王俭琢磨了一会儿,俩人推开了书房的门,跨进门槛后王俭便沉吟道:“只有一种可能,那王致远本来就是朝廷的人,很早就混进了汉王军伺机而动。”
“你说对了一种。如果早在汉王尚存的时候张辅就在九江布下了局,这先子埋得也太深了。这么玄乎而远的事都能出现,那我作为朝廷官员投奔湘王,难道不可能是事先就预谋的局么?”于谦道。
王俭道:“可杨公也在武昌了,杨公在朝时就是首辅大臣六部尚书,让一品大臣干这种事是不现实的。”
“杨公不应该是预谋,只是意外。”于谦道,“还有一种推测,如果我是朝廷的卧底,王致远在九江军中掌兵就是我一手安排的。前阵子我在江西做巡抚,将军韦斌管不了九江军,我大权在握完全有机会在九江军中动手脚。”
王俭疑惑地看着于谦:“学生真是误会恩师了,原来您说为国为民肝脑涂地从未改变,是这么回事……学生不该质疑您的远大抱负!”
“放屁!”于谦沉声骂了一句,“你这么多年竟一点长进都没有。我说的是推测!你也不想想,平安是傻的么?他要是认定是这样,或是至少觉得这种推测可能性较高,我还能去大堂议军机大事,还能在这里和你嘀咕?”</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