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个礼拜五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意思?………”他眉梢紧皱地盯着我道。
我摸着鼻子笑笑道:“我想去外地生活一段时间——”
“生活?………”他盯着我道。
我道:“是的。生活。不过,我总会回来的,只是我暂时说不上来归来的日期——”
他眼珠子突然瞪得更大了,盯着我道:“你真要离开滨海?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开玩笑对吧?”我低头笑笑道。
他盯着而卧道:“是因为梅儿?………”
我摇头——
“因为刘总?………”他追问。
我摇头——
我道:“不能说因为谁,也不会单纯因为某个人,可能因为很多事情吧?这些事情压得我喘不上气来,所以——”
“所以你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吴进盯着我道。
我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逃避?可我的心真地很累很累了,我想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一段时间——”
“这座城市让你伤心?………”吴进看着我道。
我看着他道:“也不是。说伤心太没有重量。而我积压在我心上的东西是沉重的,我想去别处卸下这些沉重的东西。”
俩人面对面看着,吴进低下头,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太多沉重的事情,你出去转转绝对有利无害,只是总得有一个归期,否则听上去像是遥遥无期,就像颖儿的离开,还有郝建………”
我扭头看向窗外,吸了一口烟,回头喷出一口烟雾道:“相信我,吴进,我总会回来的。我不会彻底消失的,至少我们会通过电话联络的。我会回来的,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把心灵倒空,我对滨海这座城市还是有感情的,我会回来的,我还要在这里买房成家,我还会把我老妈接过来一起生活呢。”
俩人无言,都扭头看窗外——
暮色四起,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喧嚣,车流人流川流不息——
因为是下午下班交通高峰期,交通是一天中最拥挤的时刻,那些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行人步履匆忙,带着一天的心情,急急地往住处赶,
我喜欢在暮色四起的时候,坐在街边的店子里,看人来人往,看他们带着疲惫却又轻松起来的神态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我认为我能洞察他们的内心,那些喜悦的痛苦的快乐的悲伤的或者绝望的心情,我能从他们的脸上想象出他们是否被上司训斥了或者被开除了,我能想象出他们是正处在热恋中还是被恋人抛弃了,或者是孤单的一个人,我能想象出他们为了买房买车为了追求幸福而在这座城市奔波寻找的内心轨迹——
但不管怎么样,下班回家对他们来说,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因为这个时候没有领导的监督,没有上司的训斥,有的是一顿愉快的晚餐,或者晚饭后还跟恋人或者朋友约了去哪儿玩耍,因为“家”这个字眼对大家都意味着轻松舒适与安全感——
人是高级动物,但终归也是一种动物,他们跟所有的动物一样,都有自己的安全领地,只有待在自己的安全领地里,他们才是觉得而最轻松也最有安全感的——
就像非洲的鬣狗,离开自己的地盘1000米以外,尤其是进入了别的鬣狗的地盘,它们就会失去安全感,不敢跟另一帮派争抢猎物。还有那些公牛,如果你了解一点西班牙斗牛常识,你就知道斗牛场内的公牛也有自己的安全位置,那个位置让它们感觉安全,如果让公牛们占住了安全位置,斗牛士会疯掉的!这个时候再勇敢的斗牛士也不敢轻易进攻公牛,否则他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和吴进对着窗外望着,都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后,我们不约而同得端起酒杯,用力碰了一下——
接下来我们没再就我离开这个话题继续深化,只是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喝了很多酒,直到俩人酩酊大醉了才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我再次见到允允时,是我出发的前一天下午,那天下午我没有去公司,呆在家里收拾东西行囊——
我不准备兴师动众——错了,使用兴师动众这个成语本身就不准确——我离开这个消息除了对吴进和彤彤说了,还没有对其他人说过。我想走得轻松一点,就像早上用完早餐后出门去公司上班一样离开这座城市,去往另一座城市——
我只带了几套夏天穿的衣服,至于冬天穿的衣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去,况且乌鲁木齐的冬天要零下几十度,我在滨海穿的冬装或许在那遥远的边疆,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再说,我或许根本在新疆待不到冬天就回来了呢!谁知道呢!
几本我喜欢读的书,是必须要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