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孟云山”
“你真的不是名士?不是画家?不可能吧,这份气质,正是书画天才的气质,不是此道中人,怎有如此高的眼力?”
“我真的不会,可能是灵光一闪吧”
“你还想到什么?”
“我搞不懂,为什么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看上去是写实,却与秋香姑娘不像,且整体上有点形神分离。后来我想到,这是不是因为作画的人心神未定,还没完全想好心目中的女神应是什么样?”
唐寅站起,手臂因激动而颤抖,青筋虬乱暴突,语无伦次道:“确实如此,有时候,我想,其实,嗨,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孟蠡看着他,等他理清头绪。
“是这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为这个在苦恼。其实,对事物的把握得靠积累,重复多了,自然能很快体会到其中真义和本质。譬如什么是铁?只有看到铁棍、铁剑、铁犁等各种各样铁质物体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铁。这些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同样,女人的美在哪里?得有足够多的美人让你感受才行!我想找到抽象的最本质的女人美,可没有条件,却又终日牵挂,只能凭想像。有时候人就这么无奈,想到的做不到,而有些人空搂着无数美女,却想不出什么才是美”
孟蠡淡淡道:“对不起,我觉得不是这样。事实上,多少美女才能让男人体会到那虚无的捉摸不定的女人美呢?什么样的才是美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许本来就没有美丑,或许能让男人心动的就是美。愚钝的人一千个美女也白搭,通透的人一叶落而知深秋。再说,即使最美的在你面前,你仍然会想:为什么不直接化身为美呢?还要我从她身上提炼出美?说明她离真正的美还远。于是,想找一个更美的”
三个香儿听得笑起来,秋香松了口气,却更烦恼了。
静了会儿,唐寅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不过,千万年来,多少大智先贤都不能参透美的本质,即便说过,也未必能让我认同。所以,我还是相信,唯有多嚼,才品得出味儿来”“呵,多嚼同一个,跟多吃几个,哪个方法能品出味来呢?”
“前者有局限,后者常花眼,最好是折衷一下。”
“中庸?可惜,目的却是要达到极致。难道那种追求不也有缺陷吗?为什么不折中一下?”
“唉,这世上能有什么比美更值得追求?它是我一生的愿望”
“也包含对人生的终极思考?”
“是,因此,能不能完成这幅画还不知道呢”
孟蠡无话可说,背过身看向远处。
唐寅已把最见不得人的说了,穷极无聊,趁机打量起柳天二香,贪婪地,近乎yín 棍。
三女听得迷迷糊糊,对孟蠡敬而畏之,见唐寅色眯眯的,不由厌恶,只哼了一声扭头,唐寅便觉出来,立刻羞惭无地,转眼看向别处去了。
孟蠡道:“今日就到此吧,与君一面,受益良多。以后再聊吧。”“好”。
孟蠡头也不回,顾自出门。柳天二人礼貌对唐寅一笑,起身跟随出来。那唐寅被二女的笑勾去了魂魄,哪想到起身相送?只恋恋不舍垂头自怜。
走了几步,孟蠡转身道:“唐先生,您是造园名家,可否请您把这王府设计一下。”
唐寅心灰意冷,道:“江郎才尽矣!”
“是心死了吧?”孟蠡问道。
唐寅闻言一惊,面红耳赤。
孟蠡继续道:“柳香,从明日起,你们三人陪唐先生看园子,测量规划,研究讨论,直到设计出图纸来。但时间不得超过十天。十天后王爷回来,就开始动工了。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三香愣住,脸上羞惭。……柳香忽明白过来,答道:“是”。拉天香追着孟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