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感情的双眸一紧,迅速将那片红色抓在手中,带着腥甜,沾染满手殷红。
那是一条本为清静白色的面纱,多少次看她带上,摘下,多少次遮挡住清丽面容与他共入杀伐,睥睨天下。
“倾鸾。”从出现开始便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眼中复杂变幻不定,“她在山顶。”
没有命令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生杀予夺的手也不再考虑差点往赴黄泉的女子,那袭冰冷近乎冷酷的身影毫不犹豫往山巅而去,急迫胜于他生命中所经历的任何时刻。
紧随其后的队伍静谧无声,只有少丞一人慢了数步,迟疑片刻后把委顿在地的虚弱女人扶起,尽力追逐前方身影赶去。
不是怜悯,并不清楚情为何物的少丞只是觉得,如果红弦堂主真的死了,她也应该去陪葬才对。
空旷山洞中有一段漫长的安静,明显负伤在身的女子倔强地站立着,淡漠目光一如平素,手中赤红细弦盘绕在地面,随时准备再次与主人共同沐浴血海。
“玄机在哪里?”
声音自木椅中男子身后传来,刻板沙哑,缺乏温度。
谁都想知道玄机在哪里,她也不例外,这件事说出来未免令人觉得可笑。夏倾鸾从不回答这个无数人问起,却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就算是身为月老唯一传人、怀揣玄机之秘的她,也想时光逆转能够回到过去,至少弄清楚让自己一生都陷于被人追逐境地的秘密究竟何解。
沉默被当做拒绝,古怪的桀桀笑声回荡在洞内:“你不说也没关系,只要在你身上种下一只蛊虫,那么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会成为我的,我想知道的问题你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任何奴隶都要乖巧。”
他有这个实力。夏倾鸾深信不疑。
“鬼鬼祟祟,何不出来见上一面?堂堂离教教主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么?”
“生由天,死由我,何必贪怕?”衣料窸窣,声音的主人终于现出身影,坦然承认了离教教主的身份,“我只是不想这副容貌惊了红弦姑娘,我和你,可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啊。”
听那声音本以为是个沧桑的中年男人,而当本尊现身于前时,夏倾鸾是真的有些惊到了。
丑陋,可怕,令人作呕,这是她对离教教主的第一印象。
简直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三尺之高的矮小身躯裹在褐色大袍内,大得离谱的头部五官丑陋至极,裸露在外的皮肤如同腐烂一般褶皱黯淡,最难以接受的是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虫,密密麻麻贴满全身。
这就是离教的教主?是天生造化还是后天为之?人,怎么可能生得如此难以入目?
嫌恶的目光使得那人声音更加沙哑低沉,短粗手臂平抬,翠绿色的短笛出现在同样贴满蛊虫的手中:“吓到了?红弦姑娘生得天人之姿,一定对我这种恶心的容貌厌恶至极。这个身体这张脸,连我自己都想要毁掉。可是我更想毁掉的是你们这些光鲜亮丽的东西,切开肌肤,割断血肉,把骨头一根根剔除,做成一张漂亮的人皮踩在地上。等我拿到玄机成为天下霸主,我一定会这么做。”
又一个疯子。
夏倾鸾暗暗握紧赤情,如果不能杀了他,那么至少不要落入他手中,否则结局将比死更加痛苦。
冷冷一声嗤笑,翠绿短笛贴近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曲调尖锐刺耳。
“来享受这曲送葬吧,把你的心魂都交给我,把玄机,天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