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赶忙说道:“臣领旨。”
“其实很简单啊,商队也需要补给,既然是丝路山水图,一路上有山有水,商队沿山而行,随水而栖,就堪舆图上看,只需要在西受降城设立关卡,就足够收税了。”
“商队不是jūn_duì ,他们携带的粮草和水,是不足以支撑他们长途跋涉数千里之遥的。”
“即便是我们不知道的商路,也可以在城中集市设立税监钞关,即可收税了。”
成化皇帝朱见深,为什么被读书人骂与民争利呢。
钞关乃是宣德四年,为了疏通大明宝钞而专门设立,后来屡次兴废,宝钞被盗印太多了,宝钞疏通也是白疏通。
到了成化年间,朱见深把钞关折银了…
朝臣、商贾怒斥朝廷与民牟利,但是这钞关自成化年间折银之后,就彻底稳定了下来。
正统年间,钞关废弛,朱祁钰并没复设,而是打算和海关、边关的税监钞关一起复设。
显然,朝内除了户部的度支使王祜对钞关还有点印象以外,其他人连钞关是何物都不太清楚。
朱祁钰笑着说道:“有山有水,把有水的地方占了,把路修通,商队只需要缴税,就可以走大道,不用担心山匪、马匪、瓦剌人直接抢了他们的货,他们自然就肯缴税了。”
“穷山恶水,他不好走啊,商队是要赚钱的,一旦被抢了,颗粒无收,人货两丢。”
诸多朝臣才不住的点头。
朱祁钰笑着说道:“那么我们盐铁会议正式开始,占领河套,恢复洪武、永乐年间的旧军屯。”
“第一要务,是建立水马驿,朝廷的政令无法达到,那就不是大明的领土。”
驿站是大明皇权的延伸,驿站都不到,那不是大明的领土,修驿路,乃是第一要务。
朱祁钰让兴安拿出了一副堪舆图说道:“这是于少保,考察了集宁地图的地形,画出的官道驿路图一览。”
“兴和所一线,连接万全都司得胜马驿,至集宁、卓资、归化城。”
“大同行都指挥司,自大同云中马驿,修官道驿路,至大同左卫、大同右卫、镇虏卫、东胜卫、云川卫,自云川卫分别至归化城和卓资。”
“集宁至大同卫亦有驿路,是所谓四通八达。”
胡濙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永乐五年,文皇帝复设驿站,设必里,朵甘、陇答三卫,川藏等族,复置驿站,以通西域之使。令洮州、河州、西宁三卫,以官军马匹给之。”
“永乐七年驿路成,往来僧俗官吏、商贾、朝佛香客,络绎不绝,于是道路毕通,使臣往还数万余里,实乃千秋之功。”
这条驿路,的确是千秋之功,后来这条路叫川藏公路,最后变成了青藏铁路。
胡濙说的是永乐五年,在阐化王扎西坚赞的请求下,延着茶马古道,修建了一条通往川藏的驿路,至此川藏变得安静了。
朱祁钰当然知道这条通往川藏的官道驿路,他满是疑惑的说道:“远在天边的川藏都能修通官道驿路,为何…河套不修驿路呢?”
胡濙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说道:“陛下,当时南衙才是京师,北衙是北衙,北衙才是远在天边,那时候,文皇帝为了北伐还罢免了夏元吉,塞外未能靖安,如何修驰道?”
“今天修了,明天就毁了,当时文皇帝修了条到永宁寺的驿路,还被朝臣们气的直接回北衙了。”
朱祁钰了然,这就是常青树的好处了,一句话就说清楚了,当初为何文皇帝朱棣未曾修河套的官道驿路了。
修了辽东的驿路,就没办法修河套的驿路了。
今日今时,修河套官路驿站,是理所当然,但是在当时,朝臣们来看,平白消耗人力物力,修来彰显皇帝的武功吗?
“修驿路花费几何?还要投入吗?”金濂作为户部尚书,立刻提出了质疑,修官道驿路可不是小数目,这笔钱,谁来出?
其实金濂更想问,大明官道驿路修好了,设立税监钞关,收到了银子,怎么分?
全都进陛下的内帑吗?
朱祁钰笑着说道:“不费多少钱,总共不到七十万石的粮食,以京师粮价折银,不过三十五万枚银元。”
金濂才不信会这么便宜,他振振有词的说道:“当初文皇帝修辽东官道驿路,可是征召了近三十万民夫,花费了近百万两银子!陛下莫要诳我!”
金濂可是户部尚书,他当然要精打细算,大明朝的银子,不能跟开了闸的水一样泄了出去,却是看不到回头的钱。
七十万石粮食就想把这么大的事儿办了,怎么可能?
吴敬呆滞的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传闻已久的盐铁会议的氛围吗?户部尚书跟大皇帝如此说话,恭敬之心呢?
这就是吴敬久在地方,不了解朝堂里的规矩了,朝廷里,让大明滚滚向前,就是最大的恭敬。
胡濙作为户部尚书,这是职能所在。
朱祁钰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们不需要征召民夫啊,集宁那么多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他们就是民夫啊。”
“只需要给他们维持到明年夏收之前的粮食,就足以让他们为大明修好于少保送来的这些官道了。”
“瓦剌人抢他们的牲畜、牛羊、粮食,还杀戮奸他们的女儿,妻子,我们就不同了,我们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活着。”
“只需要干一点点,一点点活儿就是了。”
金濂不停的眨着眼,他本来听说集宁变成了烂摊子之后,心都快要疼死了,这是计划外的投入,但是陛下这么一说…
“百姓受灾,赈济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金濂略微有些呆滞的说道。
过高的道德标准,导致了金濂对百姓是有着极强的同情心,这都受灾了,陛下居然还组织他们干活?
朱祁钰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然呢?斗米恩升米仇,难道朝廷要做烂好人吗?给好处,给习惯了,你信不信他们甚至不会放牧,更不会耕种,就等着朝廷赈济。”
“赈济不到,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背弃大明再投瓦剌。”
“这不是守土牧民之道。”
金濂眉头紧皱的说道:“会不会招致天下非议啊,如此苛刻。”
胡濙坐直了身子,满是笑容的看着忧心忡忡的朝臣们,笑着说道:“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