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语,只品酒赏舞。
这些舞姬中也有想攀龙附凤的,她们入暮王府的时间并不短,自然早已明白想入得暮王的眼几乎不可能。而赫赫有名的堇宁王,她们自然有些了解,当下见到对方亦是紫芝眉宇,仪表非凡,便难免心思活跃起来,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一时间便更是卖力表现。
一旁的姜风抱着胸,也在认真赏舞,并时不时瞧一瞧王爷的神情。
在江以湛意味不明的目光下,虞秋只觉得自己差点落荒而逃时,一支舞终于作罢,她便与姑娘们打算退下,不想这时霍淩淮突然道:“都别走。”
她闻言这才想起暮王要送舞姬之事,一时便更紧张了。
姑娘们规规矩矩地站作一排,静候霍淩淮的吩咐。
霍淩淮见江以湛忽然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便再亲自为其斟酒,他道:“既然堇宁王帮了我一大忙,我送你一份礼也在情理之中。听说堇宁王府上如今还没半个舞姬,而这里有八名舞姬,通通都是精选而来,不如都送于你如何?”
不知何时已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目光的江以湛,闻言喝酒的动作微顿。
他锐利的目光倏地又落在虞秋身上,惹得她不由僵起身子,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看穿的错觉,便暗暗握紧了裙摆。
听到霍淩淮这话,姑娘们有暗暗惊喜的,当然也有不想去堇宁王府的,只能干着急,盼着堇宁王不要收下这份礼,毕竟她们这里也有非自由身的舞姬,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们不知道江以湛在看谁,都垂眸等待他的答案。
江以湛看了虞秋一会儿,忽地冷哼了声,垂眸再饮了杯酒,终于出声:“我只要一个。”
霍淩淮明知故问:“哪个?”
虞秋亦是更好奇他究竟想选谁,若是没选她,她之后又当如何?暮王又该如何将她强塞给他?
江以湛抬眸将虞秋那明显极为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后,便又垂眸转而小呡起杯中酒,同时他抬手随意一指:“她!”
他真是难得细心了回。
杨柳又道:“虞姑娘如何?”
“算了,事关姑娘的名节,我就不说了。”姜风看向江以湛,道,“其实吧,王爷,昨晚你真是想多了,下药的是属下,不是虞姑娘。说起来,她倒是因属下的弄巧成拙而无辜受害,当下还在病着呢!”
殊不知他这句“事关姑娘的名节”一出口,气氛就更是不对。
话罢,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他,瞧了瞧仍看着他的二人,回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便赶紧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她非礼了。”
江以湛一手仍握着文书,往后朝椅背靠了靠,正眸色不明地看着姜风。
姜风素来都难顶王爷的目光,感觉头皮会发麻,今日更胜。
他硬着头皮再次道:“属下领罚。”
江以湛忽地将手中文书朝案桌上一扔,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即日起,取代杨柳,管家两年。”
姜风闻言惊住:“什么?”
他素来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犯事受罚是常事,但每次挨罚要么是挨顿揍,要么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却从未被罚管家,还是两年。
以他的性子,让他干这种烧脑的细活,简直是要他命。
这惩罚太重了。
“这个……”他赶紧道,“王爷可要考虑清楚,属下素来都做不来这事,让属下管家等于就是败家啊!”
江以湛冷唤:“杨柳。”
“是!”杨柳得令,便拉起姜风的胳膊就往外拖,自然是要去完成管家的交接工作。
“等等……等等……王爷别想不开啊……”
王府后院西面的院落中,因为舞姬们的集体离去,当下显得尤其安静。只其中一间房里有人,是还未醒而躺在床上的虞秋,与一直守在床边的言颜。
直到日头挺大时,虞秋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言颜喜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虞秋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侧头看向言颜,一时并没有说话。只在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就浮入她的脑海。
她陡然坐起身,立刻问言颜:“如何找到那二公子?去戚府?”
她不知道江以湛在搞什么,也不知道那朵虞美人上为何会有媚药,而他却说她给他下药。
也没心思去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现在只想走。
言颜本还想知道昨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想她起来却是问这个,便颇有些惊讶:“你发生这么大的事,莫不是还只惦记着钱?”
“这么大的事?”虞秋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我……”
言颜立刻道:“你没事,但又是中药又是泡湖水的,也是大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只摇头:“我不知道。”没事便好。
她本就身子不舒服,当下脑袋一晃,便更是疼得厉害,不由拧眉捂住自己的脑袋,微微痛吟了声。
言颜便要扶她躺下:“无论如何,还是先歇好吧!”
“我不要。”虞秋反而立刻下了床,直接就从包袱里拿了自己的男装,去到屏风后头换衣。
言颜见她换男装就知她是急着离开了,也不难猜到她怕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或可怕的人。
正是虞秋换好衣服,在准备束发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她们转眸看去,便见到一身大红色华裳,虽虚弱,却打扮地极为艳丽的顾音音在丫鬟的伴随下踏进来,瞧着气势汹汹的,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