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萧一次次挥手,督战道:“射!射!射死这帮王八蛋!”
“将军!将军!”传令兵急忙跑上前来,大声喊道,“大人有令!礌石机准备!”
一排三米多高的礌石机被推上城头,这不是普通的战场投石机,它们更大、更粗、更有力,多加了三个轮轴的支撑,以机簧推动,旋转多达二十多周,一旦发射,射程足足有四百多步,比正常的礌石机整整多出了一倍。
一名士兵站在城头上,额头全是汗水,眼神却多了几分狂热的期待,他握着短刀,突然高喝一声,一刀砍在绳索上。
机簧的发动声顿时响起,礌石机猛然转动,噼啪之声紧随其后,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只见一块足足有磨盘大小的巨石猛然从城头飞起,轰隆一声,狠狠地砸在两名骑兵身上。惨叫声冲天而起,所有人惊慌回头,只见不只是骑兵,就连他们身下的战马,也同时粉身碎骨,被砸成了一团血沫。
“大人万岁,哦!”赤渡城头上,人群登时爆发出可怕的欢呼,自从被夏军围困之后,他们还是首次冒出“也许我们会胜利”这样的念头。
在这样可怕的利器之下,无人不瑟瑟胆寒。夏军们左右观望,竟然忘记了冲锋,然而,就在这一刻,真正的噩梦终于开始,大片礌石机同时发动,万千巨石从天而降。
那场面太可怕了,那些礌石机发射而出的,并不是普通的石块,它们有的是家里的磨盘,有的是屋顶的横梁,有的是千万片残破的瓦片,就在刚才,十多名士兵被一块重物同时击溃,两侧的生还者仔细看去,那竟是摆在大宅院门前的一座威武石狮!
没有任何铠甲和盾牌能够抵挡这样的武器,战刀被砸成了废弃的铁片,长矛变成了烧火的柴火,血肉如泥,脑浆飞溅,夏军一片片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飏双目通红,抓住兵器督造司司长的脖领子,怒声喝道:“那是什么武器?那是什么弓箭?为什么可以射那么远?为什么速度那么快?说!”
头发斑白的司长面皮惨白,呼吸不畅地叫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属下实在是不知啊!”
“一群废物!”
“殿下!让战士们撤下来吧,这样根本就靠不过去啊!”司徒敬哭丧着脸上前说道。
“不许退!”赵飏目光坚韧,冷声说道,“谁敢退一步,格杀勿论!”
“杀敌!”夏军发出死亡般疯狂绝望的嘶吼。
近处弓箭犀利,远处滚石声声,天地苍茫,到处是死亡的惨呼。激战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黎明时分,赤渡城头的军民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夏军铺天盖地地仓皇而去,赤渡百姓们和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喜极而泣,欢呼着拥抱在一处。
“夏兵退了!夏兵退了!”狂喜的浪潮从城头席卷而来。
楚乔坐在中军总部,正在草拟进攻命令,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的消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少女顿时愣住了,她脊背挺拔地坐在那里,外面的夕阳如火一般照耀着大地,血红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缥缈得有些不真实。
“大人!大人!夏兵退了!我们胜利啦!”
平安穿着传令兵的军装,挥舞着有他一半高的战刀急忙跑进来,却在进门的时候愣住了。只见楚乔静静地坐在书案前,面色平静,一道晶莹的泪痕,却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大人!大人!”
西南镇府使的官兵随后奔来,楚乔一把抹去眼泪,站起身来,又恢复成那个凌厉果敢的军中统帅。她大步走出房门,一阵轰然的欢呼声紧随着响起,无论是平民,还是jūn_rén ,全聚集在她的周围,高兴地汇报着战况。
她不怪他们这样激动,因为这样的战绩,实在足以让任何人骄傲,以一万杂牌军对抗对方二十万精锐大军,除了之前派出的三千五百人,军中死伤不到二百,歼敌五万余,击溃对方攻击十七次。
就此,西南镇府使将被列为大陆精锐jūn_duì 之行,赤渡一战,将载入史册,成为第一次北伐战争中的伟大转折!
当天晚上,两军暂时休战。楚乔并没有如中层军官们那般兴奋,她知道,赵飏今日之所以会输给自己,是因为不熟悉自己的作战方式和先进的攻击技术,被自己攻了个措手不及。明日的战事,他必定会调整战略,再想如此轻易取胜,已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兵器司司长向她汇报,今日一战,排天弩损坏三百架,足足有四分之三,箭矢也用去了大半,礌石机虽然可以修复,可是如今城中已是一片瓦砾焦土,巨石滚木皆已告罄,除了流火弹,攻击物资已不剩多少。这些,都是她在北朔战役打响之前赶制出来的,她早就料到,赤渡这里会成为一个战略据点,所以事先囤积了大量的守城利器,果然派上了用场。
楚乔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看着行军图,反复推敲几个防守方案。平安悄悄地走进来,换了壶茶水,见屋里的炭火已经灭了,就忙活着想要换一盆。
“平安,现在什么时辰了?”
孩子抬起头来回答道:“已经二更了,大人,你该休息一下了,你已经好几天没睡了。”
楚乔双眼通红,觉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伏在书案上,说道:“三更的时候叫醒我。”
“知道了。”
好像刚刚睡下,外面就响起了士兵有紧急公文求见的口令,平安不耐烦地小声说:“大人刚刚睡下,你们究竟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天亮吗?”
“平安,让他们进来。”
“楚大人!”四名年轻的士兵在平安的带领下走进房间,为首的一人上前说道,“我们是羽姑娘的部下,羽姑娘接到大人的信,有口信要我们带来。”
“羽姑娘接到我的信了?”楚乔大喜,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惊喜地说道,“姑娘怎么说?何时可接应我们?可有细致的战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