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广琛心中一阵冷笑,如果李璘肯善待百姓,他会把十几个州的船只都全部qiáng征?还qiáng征了数万民夫替他运送粮食,他只是害怕李邺的骑兵追击,才留点运不走的物资贿赂对方。
“什么时候出发?”季广琛又问道。
“还要等饶州的一批粗铜过来,我们的船只刚出发去饶州,大概要七八天后才能到这里,出发估计要十天以后了。”
“王爷好像也是十天后出发!”
韦子春点点头,“就是那时候吧!搬家事情很多,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时间已晚,季广琛视察了仓库群后,便直接返回了官宅,他心中踌躇不定,在书房来回踱步。
季广琛年约四十五六岁,他是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在西北为官多年,十分熟悉军事,后来又出任荆州长史,李璘得知他文武双全,对他也颇为欣赏,随即任命他为鄂州刺史,又提拔他为右军元帅,季广琛得到了李璘的重用,心中也颇为感动。
但一场江夏之战让季广琛彻底清醒过来了,让他看透了李璘,李璘嘴上说重贤纳士,实际上任人为私,嘴上说善待百姓,实际上却是横征bào敛,qiáng抓青壮从军,表面上志向远大,但实际上就是袁绍第二,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sè厉胆薄,输给李邺几战后,便吓坏了,要放弃洪州东迁。
最让季广琛不满的是江夏之败,明明是薛镠出的计,李璘亲自拍板决定,自己苦劝他不听,就只听薛镠的建议,最后攻城惨败,他却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头上,薛镠pì事没有,还升为谋主,这着实让季广琛深感寒心。
现在李璘要去夺取扬州和江南东道,这完全是和朝廷对抗,如果能成功,季广琛倒也愿意跟随,可他根本不看好李璘,这就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王爷,迟早会败亡。
季广琛决定离开李璘另谋出路了,鸟择良木而栖,季广琛的目光落在鲁王李邺身上,江夏之战也让他看懂了李邺,李邺的策略是逐而不灭,把李璘赶去江南,牵制朝廷的jīng力,为以后东扩埋下伏笔,可谓一石数鸟,策略十分高明,这等雄主才是自己要投奔的人啊!
尤其李邺是从安西过来,这让长期在西北为官的季广琛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季广琛决定交一份投名状,投靠李邺了。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走进书房,躬身行礼,“参见父亲!”
这名年轻男子便是季广琛的次子季春之,季广琛有二子一女,长子季寿之出任袁州萍乡县令,次子季春之则跟在他身边,替他分担一些州事,他还有个小女儿,前年嫁给了荆州魏仲犀的长子,这件事他却没有告诉李璘。
季广琛取出一封信递给次子季春之,嘱咐他道:“你去一趟汉阳,把这封信交给鲁王殿下,要亲手交到他手下,你坐船去,如果发现有人跟踪,立刻把信毁了,明白了吗?”
季春之点点头,“孩儿明白了!”
他迟疑一下又问道:“父亲不打算去扬州?”
季广琛叹口气道:“跟随李璘迟早会落得一個身败名裂的下场,何苦呢?”
“可李璘是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至于吧!”
季广琛冷笑一声,“他们李氏皇族连亲父子都可以同室cào戈,何况亲兄弟,你去吧!路上当心点。”
季春之醒悟,连忙躬身行一礼,“孩儿明白了,这就出发!”
季春之匆匆走了,季广琛久久注视着荆襄地图,其实他也知道李邺并不等于朝廷,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