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密,现在京兆朝官有什么动向?”景兴帝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早前,他吩咐唐密监察京兆百官的动态,想必如今能知道一二了。
“回禀皇上。京兆官员如今最关注的,就是卞家之事及和卞家相关的一干官员。龚家的钱财,还有户部尚书胡安‘一月尚书’之称,都是他们讨论得最多的。”唐密低头敛眉回答道。
“一月尚书?此是何解?”听了唐密的话,景兴帝有些好奇。
“一月尚书,是指胡安暂代户部尚书之职,只有一个多月,就下台了。官员们都在笑话胡安,有官员还说这是早就想到的事情,说胡安只有户部侍郎之能,并没有户部尚书之才,一月尚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唐密将将京兆官员的讨论如实说了出来,听得景兴帝眉头一皱。
只有户部侍郎之能?并没有户部尚书之才?
景兴帝眉头一皱,唐密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继续说道:
“奴才心想,朝官们会这样说,实因户部太重要吧,掌管天下之粮财,又掌管天下之人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居其位的。”
说的也是,户部尚书之位太重要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担任户部尚书一职的。尤其是现在河内道有动乱,户部的作用就更重要。这个时候,户部再不能震动了。——景兴帝心里这样想道,心里有了主意。
京兆出了卞之和的事情,朝堂的格局又变了,有几个重要的官职交替,似乎不用等到明年改元了。没几日,景兴帝就宣布了几个官员任命的旨意。
御史大夫龚如熙已经被夺职,由御史中丞杨简锐暂代御史大夫一职。杨简锐在御史台这几年,做了不少事情,他敢于监察百官之恶,纠正百官之偏,还曾弹劾过卞之和,在朝官中有清正不畏的名号。
由他暂代御史大夫之职,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到这个旨意,叶正纯和沈余宪等人都很开心。杨简锐和沈家的关系很好,又加上他在太子詹事府之时就任右庶子一职,既是沈华善的属下,又是沈余宪的主官,这两份香火情,是怎么都断不了的。
除御史大夫之职调整之外,户部尚书之位,也换人了。出乎朝官的意料,竟然是江成海重新出任户部尚书一职!
江成海因备荒粮被夺职,离开户部,如今复起来,也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进展,和胡安“一月尚书”一样,令朝官瞠目结舌:朝堂果然是朝夕有变的,朝官当然也是瞬间起落的。
只是江成海的仕途造化,实在是让朝官有些眼红了。
不管怎么说,随着杨简锐的高升,江成海的复起,意味着卞之和一事已经落入尾声,朝堂的局势慢慢回复平静。招讨司还在河内道收拾乱局,京兆有些人家,甚至开始筹备过年之事了。
只除了京兆的普通百姓,还在对卞家的事情津津乐道。尚书右仆射之家,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比显耀无比富贵的存在,可是这样的人家,一夕之间,就被抄家砍头了。
这样轰动的事情,正好成为京兆百姓的谈资。
正好入冬无事,京兆的茶楼酒肆,都在说着卞家的事情。甚至有说书的,在茶楼里摆起案桌,用那演义纵横的说话,说着卞家的事情,引起了茶客们的阵阵喝彩。
“从来有道是:昨日香车宝马,令朝禾黍秋风,谁强谁弱总成空,傀儡场中搬弄。且说这卞家覆灭、奸细事发,得从一场珍宝事说起。话说月黑风高,景泰大街……”
说书艺人“啪”的一声,将醒木重重拍下去,开始重复说了数次的开场白,等待着茶客的又一次叫好喝彩。
茶客之中,一个中年男人正吩咐店小二上茶,他显然是从外地来的,身上还带着风尘的气息。他在听到这样话语,动作顿住了,神情也无比僵硬。
卞家覆灭、奸细事发?他从河内道千里迢迢而来,还想按着主子的吩咐,前去找卞之和的,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卞家就出事了?看来他来迟了一步。
在细听了说书艺人的演说之后,中年茶客离开了茶楼,往永福大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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