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第离开杭州之前跟地头蛇刘欣打过招呼,让他帮忙解决孙德智的“历史遗留问题”,相信以刘欣的在江浙一带恶名昭彰的江湖地位,偶尔发发慈悲做次好人,并不棘手,事实上孙德智在被赵甲第敲打后,两天内果然连家门都没踏出去一步,电话也不敢打,四十八个小时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撑下去,他就要忍不住向警方寻求庇护,而当晚,几家银行就伸出姗姗来迟的援手,前几号人物很有默契地接连主动打电话到他家,一反常态,谈笑风生,称兄道弟,这之前,孙德智扮孙子都讨不到一个笑脸,俱是板着脸公式化对待,后面直接电话都不鸟,拉黑名单。局势骤变,让孙德智一下子从地狱跳跃进了天堂,更让孙德智震惊的是广东那家欠款的公司主动提出半年内一定偿还,而那位凶神恶煞的乐清大佬更是在第三天主动登门拜访,语气和善,敲定只需偿还两千万的本金,而且不用急着换,让孙德智再度重重受宠若惊了一次,这还是玩高利贷的黑道份子吗,观世音菩萨啊,只是乐清佬离开前,有意无意泄露了天机,让孙德智有时间一定要感谢一下樊龙泉樊老大,可怜孙德智火烧屁股动用各方社会甚至是仅剩的行政资源去寻找樊龙泉这个陌生人物,好不容易得知这位浑身金光的大佛是极了不起的世外高人,战战兢兢登门拜访,却连大门都能进,只是捎来一句话,是赵甲第的人情。孙德智一身冷汗回家,对赵甲第的敬畏之情无限拔高,一场原本要淹没他整个家族的轩然***,瞬间风平浪静后,心中狂喜,他立即给佟冬佟夏打去电话,嘘寒问暖,说要不要把小polo车换了,弄辆ni或者奥迪a4的敞篷,佟冬一开始不乐意接电话,他就让老婆打,转达意思,佟冬直接拒绝,坚持跟这个继父划清界线。因此,如果说是孙德智跪在姐妹前嚎啕大哭什么的,赵甲第都不奇怪,怎么lv男的贵妇母亲来凑热闹?
李檀?
赵甲第有点明白玄机。好家伙,难不成真为了那点芝麻绿豆小事,把朱大行长给丢进纪委喝茶了?赵甲第的猜测跟事实真相有一点点距离,朱峰平不仅被带走,而且直接双开出局,而非双规,这就很严重了。朱峰平还是有背景的,他妻子立即四处运作,一开始抱有侥幸心理,自恃家底不差,闹到最后,甚至从***请来了某位大佬的子孙,到杭城后请人吃饭,希望网开一面,不曾想在黄老的默认下,市府领导人直接报消息往***方面说有人对杭州发展指手画脚,那个红色子弟灰头土面,被父辈勒令滚回去,无功而返,再不愿意强出头,这里头的斗争,丝丝缕缕,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深感居于幕后人物的杀伐果断和手腕狠辣。如此一来,朱峰平妻子才感到大厦将倾,手忙脚乱,她以及她的家族那时候还根本不知道到底是那方面的仇家如此不计后果,直到儿子偶然间说起地下车场的风波,说父亲遇到了好像是在省府工作的一个男人,姓李,她一打听,才如遭雷击,李檀,那可是一头深不可测的笑面虎,出了名好脾气和八面玲珑,可越是这类人物,出手越是残忍。她顺藤摸瓜,知道越来越多的内幕,终于意识到踩到一颗天大地雷了,于是她放下一切架子,来到白马公寓,甚至丢掉所有几十年积累出来的尊严,跪了下去,朝那对她原先极其不屑的小妖精磕起了头。
朱峰平一垮,她辛苦经营的富裕小家庭崩塌只是第一波后果,后头指不定要牵连整个家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原本在桃花源别墅里享福的她只会与贵妇们闲聊着比人家的八卦,李家长张家短,不亦乐乎,结果冷不丁,成为别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风水轮流转啊。
赵甲第听完佟夏讲述说道:“有数了,别理睬就是。李秘书不是在你们那里办了会员卡吗,回头你们打个电话,送他几本书好了,提醒一声,然后邮寄过去。其余的,不需要画蛇添足。”
佟夏快乐哦了一声,转头对姐姐说没事。朱峰平妻子尖叫一声,道:“你们不高抬贵手,我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嗓音很大,连赵甲第都听得一清二楚,冷笑道:“西西,转告她,去死好了。”
佟夏没心没肺对那位狼狈贵妇微笑道:“他说让你去死。”
性格温雅的佟冬都忍不住要跳脚骂人,恨不得拿过电话对那个冷血的男***骂一通。
少妇愣在那里,眼神呆滞,愤然起身,绝望道:“你们等着,别以为我不敢,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等她决然走出五六步后,佟冬想要去拦,佟夏朝她摇了摇了头,指了指手机,佟冬终于忍下来。少妇再走了五六步后,显然犹豫了几分,步子也小了。
佟夏得到指示,冷冷道:“你死了,朱峰平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少妇果然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佟夏微笑道:“他让我告诉你,只要朱峰平在里头一个人扛下来,别乱咬人,还有机会,就当在里头修身养性个几年,天塌不下来。”
少妇哽咽道:“当真?”
她似乎忘记初衷是争取能让朱峰平起码保住不被双开的底线,但经过这么一闹,电话那边的人只是寥寥两句,就彻底打乱了她的阵脚,她猛地降低心理底线,心想只要能让朱峰平少判几年,争取拉到十年这个水准线上,然后再交由家族去运作,大概五六年就能出来,对比很多糊里糊涂进去的商人政客,其实要幸运很多。她丝毫不怀疑那个能说出让自己去死的幕后王八蛋是真的不怕她上吊跳楼。
佟夏没好气道:“他说了,你不信拉倒,大可以继续闹,甚至可以给中央有关部门反应情况,一次不够就多弄几次,没事就在***饭店或者钓鱼台宾馆请请客什么的,继续打市政府的脸,打省政府的脸,一路打下去,看最后谁舒服谁遭殃。”
佟冬愕然,没这么劝人的啊。
少妇站起身,尽量保持优雅,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谢谢两个字,她说得很重,不知道是怨恨还是真诚。
等少妇一走,佟冬如释重负,佟夏挂了电话,做了个胜利手势。
佟冬开门,拿了一瓶矿泉水,一脸疲倦坐在沙发上。佟夏从阳台拿过一条晒干的被单,扑到沙发上,将自己裹起来,幸福的打滚。
佟夏露出小酒窝,骄傲问道:“他厉害不?”
“厉害。”
被单裹住的佟夏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帅不帅?”
佟冬忍不住打击道:“这点真没看出来。”
佟夏不干了,嚷嚷道:“东东,你口是心非!”
佟冬无可奈何道:“他是真的不帅啊,最多气质不错。”
佟夏气哼哼道:“他在音乐节上,拉二胡,你敢说不帅?”
佟冬举手投降状,道:“好好好,赵甲第是天底下最帅最英俊最玉树临风的男人,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