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止深告诉方默川,方默川怔住,神色黯然地看向阿年外婆家的方向。不可思议地笑道:“我怎么觉得,外婆她老人家会更喜欢你呢?”
管止深:“…………”
知道阿年在家,两人没有过分在意,走向那边,避开了人们的视线,尤其是阿年舅舅,舅妈。外婆在家中,除了门口,一般很少走几步出来,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对面的房子,进去过吗。”管止深抬眼,看了一眼曾经住过一年的地方,不是属于自己的房子,租住一年,里面极好,最喜欢的位置,是朝着阿年卧室的那个窗子,其次,是看到阿年外婆家门口的窗子。
有没有那样一个地方,你一想起,甚觉心安、挂念。那里藏着许多属于你的深厚情感,岁月的力量都不曾能把它淹没。当你离开那里,去到任何一处,都觉得那处只能是称之为是——露宿街头。
管止深心中,有这样一个地方,就是小镇上的这房子。离开之后的几年,医院,上海,国外,辗转走过许多地方,遗忘阿年,遗忘国内某个破旧小镇,可每当深夜,他会发现即使身在繁华都市,住着奢侈酒店,也都不能让他睡的踏实。最后在z市停住,有父母家人。
心里空着一个地方,阿年,心底的这张旧模样,任谁也替代不了,神似的人,到底也只是神似。现在有了阿年,然后,z市成了心中最温暖的城市,任何地方无法相比,也不会再有,露宿街头的凄凉感。
“进去过。”方默川答。
一直以来,方默川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偷走的阿年,不管谁怎么想,他只说是自己遇到的这个姑娘。在管止深面前,一样不会承认,怕被谴责。方默川始终在怀疑,管止深也许是了解一切的。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这世上表兄弟会遇到同一个女人,并喜欢上,且那姑娘住的那么远,南方北方,如果不是存在一些必然因素,方默川认为,那他妈就是童话中的一通瞎扯,所以,很现实的管止深,怎么会不清楚?
“房子,是我买的,转手,又卖了几次。连中介的阿姨都晕了,不记得最初的房主是谁……”
“……”
在,管止深的意料之中。
方默川眼圈很红,白皙的脸上眼圈红了分外明显,他望着那房子,对管止深说——“后来,我知道你在这里养过伤,环境的确不错。我观察了很久这个小镇,只有对面的房子,是你可能生活过的。那里在出售,我进去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定了是你住过的。你只用纯白毛巾,家中一般要备三条以上,在同一个地方整齐的放着。窗台上放着一盆君子兰,它开了花,长时间没人照顾,它看上去跟z市你卧室中的那一盆,差别很大。”
“发现了两个我熟悉的细节,我在房子里又看到了冰箱,我打开了,只需要确认一下这个——冰箱已经不插电了,如我所想,里面什么吃的也没有,这是你的风格。冰箱在你眼中,从来就不是放食物用的,它是用来放香烟的,你喜欢冰箱里存放香烟的那种口感。”
“那个贵烟,这个破小镇上一般人根本就抽不起吧。牌子,和你抽的对上号了。剩了七盒,在冰箱里放着。确定了是你住过的,我离开了。那时候我追到了阿年,我回了z市,想了几天……”
“阿年在z市读大一,还不适应那个城市和天气。我再返回这个小镇,买了房子,放到中介,一次次的卖出去,我再买回来,让这个圈子兜的大一点!任何人找不到原来的房主究竟是谁!我怕……我怕有一天阿年和你总会遇见,因为我们是表兄弟!我怕你,或者别人,能证明你曾经先爱上过阿年,跟她生活在同一地方过。表哥你很优秀,阿年如果因为什么最后离开我,我难道真的要像平时说的一样,去死吗?那样,她会自责,不好过。”
管止深从来没有找过阿年,何必找。以为让阿年爱上的男孩子,或者男人,一定是很优秀的,无须担心,没有缘分,担心是多余的。如果不是最后因为某件事知道阿年在z市,他还是不会调查,还是不会怀疑。国内这么大,为何阿年来了z市?一个曾经在小镇上说过,不喜欢北方的女孩子。难道带她去其他城市读书的男孩子,是z市人?
深入调查之后,发现阿年的男朋友是方默川,管止深心情复杂。
这房子,果真被卖了几次。他比方默川大了九岁,一直教方默川什么叫做心计,怎么正当的用心计,怎么应对别人的心计!到头来,方默川在用自己的心计,与他这位表哥暗战,斩断了一切他多心所想到的,去防止阿年发现什么。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管止深问。
“我跟我妈拿了钱,我说以后我一定再把钱拿回来,等到房子最后卖到我满意的复杂程度了,钱就还她。我不准我妈问我这钱是什么用途。没有办法跟别人借,这里那几年就在吵着拆迁,虽然没有准信儿,但房子也很贵了。只能跟我妈借钱,别人拿不出来。我妈姓管,是不是姓管的天生都这样,凡事要讲条件,我妈让我答应她,拿了这笔钱,要听她的,入伍,按照她安排的那条路走。”
这家庭多好,很多人羡慕吧,安排好了一切。可是这对于方默川来说,不好。不喜欢当兵,不喜欢部队的生活,舍不得阿年。入伍这件事,母亲曾用很多事要挟过儿子。方默川无奈,母亲至少还能活几十年,他要一直听母亲的规划生活?
实在,不喜欢。
“dv是你拿走的?”管止深淡淡地问。
方默川想了想,抬头:“我扔了。”
管止深点头,无所谓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阿年,你在小镇上住过,并且喜欢她,你该早点揭发我的行为——”方默川眼圈儿依旧红着。
管止深捻灭了烟蒂,闭上眼眸,手指摸了摸眉心,声音无奈,低沉。“你明白的。”
方默川:“……”
寂静的小巷子里,阿年突然从家门口蹦出来了,方默川和管止深一同看到了。方默川转身时,阿年刚好转过头来,看到了他们两个。
“……”阿年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就出来了。
从家门口,一直走到管止深旁边,眼睛却是始终定在方默川身上的,管止深抿唇,不悦:“眼睛要掉出来了!”
伸手,拉过阿年,另一只手,蛮横的捂住了阿年的眼睛。
╮(╯0╰)╭——咳,某人又傲娇了。
阿年巴掌大的小脸儿被他大手捂住,挣扎的姿势眺望:“放开我,让我再看一会儿,家乡真好看——”
家乡吗?
管止深笑:“看家乡,换个方向看也一样。”
把她身体转过去,朝另一个方向,背对着方默川离开的方向。
“这边没有太阳——”阿年挣扎。
管止深抱住乱蹦的阿年:“我以为我是太阳,你是地球——”
囧,阿年说那我怕转晕。
阿年心里难过的是,方默川不肯正面的面对她。有些话,在阿年心里,讲不出去。
早餐,阿年耐心的听外婆和舅妈的叮嘱,逐一安抚。管止深在巷子外远处等她,一个人,双手插在裤袋,抬腕,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表情惯性的内敛,一身清冷高贵气质,伫立。
这次离家,阿年带了多种情绪,管止深在身边,一再娇惯她的一切行为,然后,阿年那几颗金豆子掉的颇为汹涌。管止深在飞机上哄了很久,亲,摸头,小心翼翼,怕炸毛。
下了飞机,阿年表情很古怪。
管止深没有在意。
“阿年,跟我回家住一晚,我妈很久没见你了。”管止深伸手搂过阿年,按在怀中,惆怅道,“不论默川作何想法,我希望,你心里先画上一个句号。”
阿年点头。
╮(╯﹏╰)╭——怎么办,阿年觉得好像大姨妈驾到了,可是日子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