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沉醉想想也是,“所以你是故意让人来救我的?”
“救你做什么?”无遇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个怪物,“怀陌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那你找我做什么?”
“和你讨论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我以为,我的终身大事早已经定了,不用讨论。”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无遇皱眉,“你之前嫁给怀陌,还没有经过我同意,怎么就能说是定了?”
沉醉扯了扯唇,讪讪道,“我嫁给怀陌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吧,怎么就要经过你同意了?”
“所以那都不作数!我身为你爹,你大婚却没有经过我同意,那还能算是大婚?”
“……可是那时,我亲爹同意了。”
“你那蠢货亲爹,忽略不计。”无遇大手一挥,就此下了结论,“我们重新讨论。”
无遇说着,看向身旁锦年,“把东西拿上来。”
沉醉疑惑,不久,锦年便拿了一本册子上来,双手递给沉醉。沉醉顿时受宠若惊,慌忙接过。
“你看看。”无遇道。
沉醉狐疑翻开来,顿时哭笑不得,“这是礼金册嘛!”
“对,我明日就要正式收你做女儿,这但凡上得了台面的,这几日已经陆续赶来,而他们所送的礼就全记录在这册子里。我已经想过了,钱财虽然是身外之物,但到底也是衡量对你心意的一个标准。我已经命人依照他们所送的价值,给适婚的男人排了序,如今排在榜首的……你猜,是谁?”无遇说着,忽地就卖了关子。
沉醉不敢兴趣,随口问,“是谁?”
“萧尧。”
沉醉心脏猛地一跳,而后将那本像儿戏一样的礼金册扔回桌上,“太胡闹了,我不陪你喝茶了。”
沉醉说着,就站起来。
无遇将她拉回,重新按在椅子里,神色忽地就认真起来,问她,“萧尧还是怀陌,你真的确定了?”
沉醉蹙眉,“难道还不明显吗?我已经嫁给怀陌了。”
“你说我胡闹,依我看,你那时和怀陌的大婚才是胡闹。”无遇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里,“他那时娶你是安的是什么心?你又真的愿意嫁给他?那个时候,比起怀陌来,你更想嫁的人甚至是萧尧,对不对?”
沉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
那时怀陌恨她,那么对她,他娶她不过是想为了沉鱼报复她,而萧尧,才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若是没有怀陌的强硬手段,你和萧尧早就在一起了。”无遇凝声道,“你其实是被迫和怀陌在一起的,我只是不知,你这时接受了他,是不是也是被迫的。”
沉醉缓缓看向无遇,只见他这时眸色凝重深沉,半点不见方才玩笑的样子。锦年和其他的侍女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她又看了看桌上被她随手一扔的礼金册,恍然明白了无遇的用心。
“沉醉,”无遇长叹,“我孤苦一生,无儿无女,可你不知,怀陌以外,我还有一个徒弟,那就是萧尧。”
沉醉震惊,睁圆了眼,“你说什么?”
“我与你甚有眼缘,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特别想要爱护你,如今我既然要收你做女儿,我也不瞒你,萧尧和怀陌是亲兄弟,同父同母。”
无遇的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劈得沉醉神魂颠倒的,她僵直了背,愣愣望着无遇。
“萧尧就是素素死前生下的儿子。”无遇长叹,“而苏瑾,是早年我身边两名贴身侍女中的其中一名。我因为素素,派她入东宫保护,到了萧越仁身边。那时,素素怕孩子生下以后难以逃脱被折磨的命运,所以使计,让苏瑾假装怀孕,之后狸猫换太子,把萧尧交给苏瑾养育。”
沉醉微微张大了嘴巴,几乎呼吸不过来,“那他们……怎么会一见面就像是仇人一样?”
“因为苏瑾背叛了我。”无遇淡道,“苏瑾爱上了萧越仁,她的确是将萧尧养大,爱护有加,可却不肯承认萧尧就是素素的儿子。”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沉醉皱眉。
“因为素素将孩子换走时,就害怕将来怀陌与萧尧会因为相见不相识而自相残杀,所以将一切提前告诉了怀陌,叮嘱怀陌一定要保护弟弟,照顾弟弟。”无遇感慨,“其实怀陌很听素素的话,从小就很爱护萧尧,曾经央求着我带他偷偷入宫去看萧尧,偷偷陪他玩,萧尧原本也喜欢怀陌,将萧越仁赏赐的珍宝藏起来,待怀陌去看他时,又偷偷送给怀陌,兄弟俩幼时也是相亲相爱。直到怀陌告诉萧尧,他的身世。”
“萧尧不信?”沉醉抓紧了衣摆,紧张的问。
无遇缓缓点头,“不止不信,还叫来了禁军围杀怀陌,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怀陌已经丧命在他手上。”
“他怎能这样?”沉醉皱眉,心疼怀陌。
“也不能怪萧尧,他那时不过八.九岁,年纪太小不说,另一方面也是萧越仁着实宠他爱他,萧尧从小就受尽万千宠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忽然有一天,却被人告知一切都是假的,宠他爱他的那个人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会像处置死囚一样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他要如何接受?不止不能接受,恐怕还想杀人灭口,以保证他的生活不会被破坏。”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他为徒?”沉醉冷嗤,“他恐怕是从小被萧越仁捧在了收心里,骨子里已经长成了萧越仁那副德行!”
“因为,怀陌求我。”
“怀陌也有仁慈的时候?真是难得。”沉醉失笑。
“嗯,那大约是素素死后,他此生唯一一次仁慈的时候。”无遇缓缓说道,“自从萧尧派禁军围杀怀陌之后,怀陌便再不去皇宫看他,但是有一日,苏瑾却带着萧尧来了,因为萧尧中了毒。苏瑾曾是我的贴身侍女,修为极高,连她也素手无策,所以只得来求我救萧尧。那时,我也如你想的一样,当萧尧是被萧越仁养在了手心里,骨子里已经成了萧越仁的德行,所以我不愿意救他,苏瑾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我,并且终于承认萧尧就是素素的儿子。”
无遇笑了笑,有些嘲讽,“可即便怀陌是素素的儿子,我养他也是有代价的,更遑论是一个和素素半点不像的萧尧。但是怀陌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萧尧死,他求我救萧尧,他说,他娘想要萧尧活得好好的。”
“然后你不止救了,你还收他为徒?”
“嗯,萧尧中的不是普通的毒,皇宫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萧尧中的毒极为难缠,我调配了解药,却发现那毒根本没有办法根除,不仅没有办法根除,那毒就像是种子一样,只要还有一点,它就会成长,无限制的成长。无奈之下,我只有教他武功,修习我九清宫的内功。便是这样,萧尧曾在这里住过两年,所以他才能走到你的地方去,又让怀陌捉了奸。”
捉了奸……沉醉唇角抽搐,“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无遇只笑,“我还没有说捉奸在床呢。”
“……”
“萧尧和怀陌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苏瑾曾经告诉过我,那时就算我没有救怀陌,萧尧最后也不会杀他。当然,这不排除苏瑾是在用谎话笼络我的嫌疑,但……”无遇叹,“毕竟是他们两兄弟的事,两人都是心思极深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哪一日谁挡了谁的路,他们就相互残杀了呢?”
“但是沉醉,无论他们会不会斗个你死我活,我都不希望你成为他们残杀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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