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似乎是埋怨。
怀陌眉目几不可察动了动,只听海生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才道:“那一晚,妹妹在海边等了怀公子一整夜,回来便病倒了。”
怀陌挑眉。
原来那一日,绿珠根本不信忘月所说,只当是怀陌拒绝了她,忘月不想伤她颜面,这才另找借口推搪。绿珠想到自己险些害死怀陌,对怀陌歉意深重,并不将“怀陌的拒绝”放在心上,事实上,她让忘月转告“不见不散”便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绿珠当怀陌已经知道约定,便自己守着不见不散的承诺,在海边等了一整晚,偏偏那一晚,下了一场春雨。春雨虽不若夏雨猛烈,但最容易让人得风寒,绿珠被海生接回家去不多时便病倒了。
海生在得知怀陌果真不知情时,既是惊又是悔,连连自责,“是我的错,我该拦着她的,我真该拦着她的。辶”
怀陌只道:“不过小事,你与绿珠姑娘并不知情,我原本就不怪你们,实在不必特意说明,甚至还海边苦等一整晚。”
“怀公子宽宏大量,虚怀若谷,我兄妹二人惭愧。”海生汗颜。
怀陌又交代了几句,海生将怀陌送出去时,与乌老爹打了个照面,乌老爹双目之中并不平静,怀陌却恍若不认识他一般,既无交情也无怨恨,海生很为难澌。
怀陌离开之后,又去了村长那里,村长不在,他过去只是向青嫂问了些伺候孕妇的经验,毕竟他虽是大夫,医理懂一些,对伺候妻儿尚且经验不足,便愈加的小心翼翼。青嫂极为赞赏怀陌的体贴,难得也话多起来,从一开始的饮食到情绪围着怀孕的女子转,到后来更聊了些闲余的话,两人就此聊了快一个时辰,怀陌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却忽地下起了雨,虽是春雨,也是绵绵密密的。怀陌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衣服仍是浸湿了大半。
乌老爹家离其他村民的屋子远些,相对而言,离怀陌与沉醉所住的院落却是最近,怀陌从村长那里回去,经过乌老爹家,只见绿珠正撑了伞站在路中,远远朝着他的方向,见到怀陌过来,原本蹙着的眉头忽地展开,唇角上扬,便绽出了笑,立刻几步上前迎上去,“怀公子,快进来躲躲雨吧。”
绿珠说着,已主动将手中的伞将怀陌严实地遮住,将自己全露在了雨中,却仍笑得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怀陌拧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醒来后听哥哥说,村长不在,是你来看我的。又听哥哥说,你并未回去,而是朝了广场那边去,这天下了雨,我便等在这里。”绿珠说着,将伞递给怀陌,“怀公子,拿着吧。”
经绿珠这一耽搁,雨下得更大了,哗啦啦打在树叶上已是极响。怀陌看了看雨势,眉头拧得更紧,绿珠趁势,将手中雨伞强塞到怀陌手中。怕遭怀陌拒绝,她立刻转身就往家跑,一面嚷道:“怀公子快回去吧,夫人该等急了,我没关……啊!”
地上沾了雨,湿滑。绿珠话还没说完,脚下打滑,眼见摔到地上。
怀陌一步上前,扶过她的手臂,绿珠反手抓住怀陌,然而她身子虚弱,少了平衡感,仍是跌到了他怀中。
怀陌眉头顿拧,绿珠脸颊乍红,直到了耳根,怔了怔,这才颤巍巍地退出,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你回去吧,伞拿着。”
怀陌淡道,同时将伞递回给她。
绿珠红着脸,连连摇头,“不,不,我家就在这里,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内子为我送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