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从没有见到过他这样的神色。以前小时候在一起,顾宁远即使性格暴躁,可终究没什么大事。到了十八岁以后,顾宁远性格越发沉稳内敛,张瑾几乎都不怎么能见到他在沈约之外的事情上有什么情绪波动。可现在顾宁远满脸煞气,张瑾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顾宁远本来是不应当做的太过分的,可顾家那群人,确实是,做过了头。
张瑾把顾宁远从风口里拽出来,顺手把拉链也拉起来,一本正经说:“我们回去吧,沈约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我们还要等着他。”
“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说起这件事,顾宁远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点,眉尖深深皱起,有了点人气。
“医生说伤口不算太深,却很长。原本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那里太远,救护车来得晚,失血太多。”
顾宁远的手松开窗沿,痛苦的神情一闪而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两人终于离开这里,东边的太阳渐渐升起。
而就在此时,顾鸿才踩着雪路找到一家小旅馆,急急忙忙躲进去。他没带身份证,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前台的服务员才勉强开了一间房。
服务员怀疑地看着他,顾鸿进房后立刻把房门锁起来,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没多一会,他撑不住从门口滑下来,下半身的裤子上满是雪水,渐渐融化在地面上,湿哒哒的。他整个人就像一摊烂泥,眼里满是惊恐。
他可能,可能杀了人!
那是前几天的事,那个中介经理告诉他,说是知道了顾宁远过几天会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度假,他可以带着他去找顾宁远,正好当面对质。
而昨晚到了那个地方,天近黄昏,那人拿出一份录音,打开给顾鸿听。里面是岳宝琴的声音。
录音的质量并不好,里面沙沙作响。
“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弄走顾鸿所有的钱,让他下辈子……可毕竟他也是我的丈夫,做了这么久的夫妻……”
岳宝琴好像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贱人!!!贱人!!!”
顾鸿的大叫几乎掀翻了车顶,也幸好这里离顾宁远的屋子还有一段距离,才没能听到。
可录音还没完。
良久过后,一个男声“嗯”了一声。
这一声格外清楚,没有杂音,音质绝佳。
顾鸿愣住了,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是顾宁远,是他!我认得出来!”
那位经理把录音一收,万分惋惜地说:“看来您的妻子对您还是有情分的,只是顾宁远太狠毒了……”
这句话成功让顾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可不是第一次在酒吧里的经历。现下顾宁远就在不远处的屋子里,没有人能拦住他,而顾鸿呢?
他手上有一把刀,锋利的,尖锐的,能够刺穿身体,在市面上买不到的一把管制刀具。
而就在重重树影之中,有一个人盯着顾鸿,看到他用这把刀刺进一个人的身体,刀上沾满了血,跌在地板上。
他心满意足地带着好消息离开了。
可顾鸿什么都不知道,等他逃回和那人约定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车的了。顾鸿很害怕,杀人的恐惧压过对顾宁远的愤恨,他只是等了一会,便跌跌撞撞地开始了逃跑。
顾鸿快被自己逼疯了。他才开始只是想用从中介经理那里得来的证据逼顾宁远给钱,否则就在顾家公布这些,揭露顾宁远的真面目。可在昨天,他却听到另一个惊天的消息,忽然就被挑起了杀意,甚至真的去杀了人。
这不对!
顾鸿抱着头在阳光下害怕地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扯起窗帘,躲在阴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