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情绪彻底崩溃。
“说说你是怎么对韩玉环下手的,尽量具体一点。”钟翰对她说。
邓名姝一边啜泣,一边说:“本来我还有点拿不定主意,觉得毕竟两个人还挺熟的,就算我听她说过她以前的那些事之后,骨子里不喜欢她,觉得她也是那种贱。人,可是毕竟认识,而且还经常有来往,所以我也有点下不去手,结果就在这种时候,她跟我说她有个追求者对她还没死心,但是她又觉得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为了这么一个男的去当小三,怪不值得的,我当时心里就恨上了,所以后来我问过师傅……不对,是那个坑惨了我的骗子,他说可以对韩玉环下手,我就那天找了个借口去她家里找她,大衣里头藏了一把榔头,她给我开门,开完门转身就往里走,我就趁她不注意,从背后掏出榔头狠狠的往她头上砸,没几下她就死了,死了之后,我就按照师傅说的,把尸体拖到厕所里去,把肚子切开,把里头的东西都掏出来,然后用水冲干净,把胳膊腿什么的锯开,然后洗干净,往回缝,肚子里塞了我自己带过去的棉花,然后缝好,摆在床上,我就走了。”
“韩玉环的内脏你是怎么处理的?”顾小凡问。
“我在那前几天拿了一台家用绞肉机给韩玉环,说是先放她家里头,过几天我去她那儿,我们俩包顿饺子吃,她就信了,我把她弄死之后,她肚子里那些东西我都用哪个家用绞肉机给绞碎,一点儿一点儿到马桶里头,然后冲下去了,我没敢一下子倒太多,怕万一堵了马桶,搞不好就容易被发现,所以弄了很久。”
“那个骗你杀人的‘师傅’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家住哪里?这些请你尽量详细的告诉我们,事到如今,你应该不想替他隐瞒了吧?”钟翰问。
邓名姝自然是不想的,她立刻毫不犹豫的说:“他跟我说他叫张璟,说话感觉肯定是本地人,长得瘦瘦高高的,特别白,没什么血色的那种,说话的声音有点哑,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是真挺哑,声音特别成熟,感觉确实不像是长相上那种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儿的样子,所以他说他转。世。灵。童,童颜不老,我就都相信了。他具体住哪儿我不知道,从来没让我去他家里头过,就让我每次去他住的那个地方附近,都是在外面见面,说是他清修的地方不能随随便便让外人去,容易泄了气,我就信了!现在想想,我简直太傻了!我是上当受骗的,现在我坦白了,我自首,你们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对我宽大处理吧!我求求你们了。”
面对邓名姝的恳求,顾小凡也觉得十分无奈,归根结底,做出这种可怕罪行的人是她邓名姝本人,那个据说名叫张璟的人,虽然确实有教唆,但却并没有以任何形式强迫过他们这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真正促使他们去行动的,恐怕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念吧。
在处理完对邓名姝的审讯之后,钟翰和顾小凡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确认起那个“张璟”的个人信息来,在初步核实姓名之后,他们确定这个名字果然不出所料的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假名,叫这个名字的人里面,没有从外貌到年龄都与邓名姝描述相符的,于是他们又拿着邓名姝协助下完成的模拟画像,到那个地址所在的辖区派出所,请求协助。在经过了一番辨认和走访之后,周围的居民提供了信息。这个人确实是这附近的住户,名字并不叫做张璟,而是叫做聂开宇,高中毕业就辍学了,之后一直四处游荡,没见干过什么固定的工作,这个聂开宇的祖母有过精神病的发作史。但是他的父亲那一带并没有人发作。邻居普遍反映,这个聂开宇性格有点怪里怪气的,一直是一个人独居。父母则搬去了另外的一个住处,他本人也没有真的发作过精神类的疾病,平时独来独往居多。
顾小凡调取了聂开宇的照片,拿去给邓名姝辨认。邓名姝一眼就认出来照片当中的人就是她一直以为名叫张璟的那个年轻人,而左旭尧和杨德水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们的反应也已经说明了,聂开宇就是他们所谓的“师傅”。
根据户籍信息,聂开宇确实是a市本地人,今年只有21周岁。高中辍学,没有完成学业,在校时候学习成绩很优秀。辍学的原因是精神状况不稳定,但是之后这个问题并没有进一步恶化。没有证据显示他曾经有过发作的经历。
根据户籍登记的地址,以及邻居的热心指点,钟翰和顾小凡带人迅速前往聂开宇的住处,在部署好之后,由顾小凡佯装成社区工作人员上前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声,把耳朵凑在门上仔细的听一听,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响动。
“怎么办?”顾小凡问钟翰。
钟翰看看时间:“找人来,技术开锁!”
很快技术开锁的人就来了,没花多久就打开了聂开宇的家门,当所有人冲进门之后,他们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在,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有几天没有人回来过了,地板上迎着光线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
虽然人不在,但是房子里的东西却都还各就各位,没有被搬走过,令人惊讶的是,在这个几乎被顾小凡视为变。态。恶。魔的聂开宇的家中,他们并没有发现太多异常的东西,除了朴素的房间布置之外,随处可见的,居然到处都是各种哲学类的书籍,有专业的教科书,也有知识丛书之类,数量之多,令人惊讶。
随后,钟翰他们又找到了一个被放在枕头下面的记事本,上面非常详细的标注了聂开宇和他的每一个“信徒”之间的联系,以及对每一个不同的“信徒”,他所使用的不同策略,就像是一个详细的备忘录,对于他的每一个“信徒”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他都做了细致的分析和记录,钟翰和顾小凡结合他们调查过程中的掌握和感受,不得不承认,聂开宇对这些人的个性可以说是掌握的十分充分和全面,或许有的心理医生都未必有他分析的那么细致入微。
除此之外,这个记事本里还有左旭尧等三人的作案对象,以及对他们所犯罪行的评价,从书面的评价来看,聂开宇对杨德水的所作所为是最为满意的,认为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而左旭尧,他在后面重重的写下了“有可能坏事”几个字,并且用笔反复圈划了好几遍。
聂开宇的父母家也在a市本地,既然聂开宇并没有呆在他惯常居住的家里面,下一步钟翰他们必须要先确认的,自然就是聂开宇父母的家。
聂开宇父母住的离他不算近,一行人赶过去,敲开聂开宇父母家的门,开门的人是聂开宇的父亲,他看到有陌生人上门,还是找自己儿子的,有些茫然,却没有多问,默默的闪开了门口,让钟翰他们进去,其他人留在门口以及楼下守着,随时待命,一面有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出现。
聂开宇的父亲带着钟翰他们走到一个关着门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道:“儿子啊,有人找你,你把门开开。”
“门没锁,你们自己推吧。”门里面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果然听起来有些成熟,和邓名姝形容的并无出入。
聂开宇父亲推开了门,门一打开,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顾小凡打了个哆嗦,朝里面一看,房间的窗子是那种老式的塑钢拉窗,现在窗子打开着,敞开窗口的窗台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瘦高,负责苍白,正一脸平静的看着门口这边,顾小凡觉得他有些眼熟,包括声音,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来。在他们处理白建德那个案子的现场时。确实见过这个年轻人,他就是当时高声询问死者是不是一个想当女人想疯了的变。态的那个年轻人,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他们一直想找的幕后主使聂开宇。
“儿子,你坐窗台上干什么?还开着窗那么冷,快点下来,别感冒了。不要胡闹!”聂开宇父亲觉得有些不踏实似的连忙对聂开宇说。
“你们是不是警察?”聂开宇没有理睬自己的父亲,而是直直的盯着钟翰和顾小凡他们。“说实话,不用骗我,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聂开宇,你从窗台上下来。有些事我们想要和你了解一下情况。”钟翰见他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台上,背对着寒风不断涌进来的窗外,回答的时候态度显得十分谨慎。他没有明确的承认,也没有否认。微微向前迈了一步,伸手示意聂开宇凑近一些说话,“窗子关一下吧,这屋子里真够冷的。”
聂开宇对他的话只是了然的笑笑,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总想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小时候想当科学家,可是后来发现科学家太多了,后来我看到了一句话,比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口袋更难的事情,是把你的想法放进别人的脑袋里,我终于确定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控制别人的思想,让别人按照我的意志去行动,我看了好多的书,各种不同方面的书,我也反复的尝试过很多次,刚开始根本行不通,但是后来,我越来越擅长了,现在,我成功了。我原来还以为成功之后,我肯定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呢,结果忽然之间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再也没有什么挑战了。”
“儿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你下来,有啥话咱好好说,行不行?”聂开宇父亲听出来聂开宇的话有些不对劲,赶忙开口。
“对,挑战永远都不可能全部完成,你不要冲动。”顾小凡也跟着说。
聂开宇摇摇头:“爸,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做成了一件大事,不过这件大事在你们这些人看起来肯定会觉得特别可怕,十恶不赦,所以,我下不来了,我要说的,我之前做的,都写好了遗书了,你们自己看吧,我也不想被警察带走,被抓以后会怎么样我还是知道的,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宁可做一个经典,被你们都记住。”
说完,他不等别人做出反应,挥了挥手,整个人朝后仰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摔下楼去。
聂开宇父亲惊恐的扑向窗台,朝楼下看了一眼,直接瘫软在了窗边。
等候在楼下的同事已经赶过去处理,很快就通知了钟翰他们,聂开宇跳楼坠地,直接毙命,连抢救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的状况有些出乎顾小凡的意料,在安顿好受到了严重惊吓的聂开宇父母,向他们解释清楚了聂开宇的所作所为之后,她和钟翰带着聂开宇的遗书回了公安局,聂开宇的父母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处理聂开宇的身后事。
“我觉得聂开宇真是太可怕了,不光是他策划和教唆了那么恐怖的系列杀人案,而且从头到尾都那么冷静,就连咱们找上门他都没有觉得紧张或者害怕,还说他要做经典,现在他突然自杀,没有机会面对法律的惩罚了,总觉得有些说不过去,挺遗憾的,在我看来,他才是最坏的那一个,自己躲在幕后,怂恿别人做害人的事情。”顾小凡看完聂开宇留下的遗书之后,有些感慨的对钟翰说。
钟翰叹了口气:“聂开宇确实是从心理上有些变。态的,没有机会面对法律惩罚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到死之前都没有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还当那是一种丰功伟绩。不过我不同意聂开宇才是最坏的这个说法,你想想看,那些受蛊惑的人,他们都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有完全的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他们本身才是要对他们的行为负主要责任的人,毕竟人的一生当中,顺境逆境谁也说不好到底哪一个占得比例更大,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一辈子要受到的干扰和诱惑不计其数,归根结底,不管是行善还是作恶,趋势你走下去的都是自己。在我看来,聂开宇不过就是一个邪恶的催化剂罢了,他的存在引导了那些人在犯罪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过如果那些人不是心里面怀着罪恶的念头,也不会那么容易上钩,你说对不对?”
“也对,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然这句话放在这儿不是特别恰当,但是道理差不多通吧,想要做坏事的人,可能和有心唆使别人的人就特别容易一拍即合。”顾小凡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钟翰还来不及再说什么,手机忽然传来了短信铃声,他拿起电话看了看,然后扭头对顾小凡说:“咱们的考验也来了,我爸妈在办公室里等着咱们呢。”
【篇幅限制,小凡见家长的部分,聂开宇遗书的部分,还有其他的,咱们就番外里见吧~记得告诉我番外想看什么哈,么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