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芳想了想,对于这个时代读书人,名声还是很重要的,若是落下一个斤斤计较的名声反而不美,便向谢思齐解释道:“我与李兄,已经绝交了。”
谢思齐一脸震惊,往常在私塾读书时,总见到他们这些人在一处,他还曾经暗戳戳的羡慕过,毕竟自己没什么朋友,没想到他们说绝交就绝交了。
叶信芳继续解释:“我从前十分荒唐,谢兄想必也有所耳闻,忽有一日,如大梦初醒,一意痛改前非。而李兄,却与我志向不同,他从前欠我半两银子,若我家境富裕,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我如今家境如何,想必谢兄也能看到。李兄却是不太理解,觉得我过于计较了。”
谢思齐却是一脸认同,“半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半年的口粮,况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他只借了叶兄一文钱,也应该偿还。”
“谢兄深明大义,我倒是觉得惭愧了。”一番交往下来,叶信芳能看出来,谢思齐是个至诚之人,利用他给自己洗白,叶信芳心里有些愧疚。
“叶兄你放心,对于他诬陷你的事情,我一定会跟大家解释的!自己欠钱不想还,还倒打一耙,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少年你很棒棒哦,就等你这句话了。
叶信芳猜想谢思齐这样的腼腆少年,估计是从来没跟人吵过架,连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就一句“不应该”、“很过分”。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坏学生告一百次状的效果,都比不过好学生告一次状。
腼腆少年就这样带着一套书,以及一肚子的小报告离开了叶家。
“我都打听过了,人家小谢秀才,还没有定亲呢。”刚送谢思齐离开,张氏就神秘兮兮的凑到叶信芳跟前。
叶信芳皱了皱眉,不确定的问道:“你改行当红娘了?”
看着自家便宜老娘,脑海中浮现出,老娘原本不施粉黛的脸突然变成了,脸颊涂两抹大红色,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拿着一块红帕子,以及杠铃般的笑声,顿时觉得一阵恶寒,摇了摇头将这副画面赶走。
“你摇头什么意思,真是个傻孩子!”张氏满面笑容的打了两下叶信芳,“你觉得小妹嫁给他怎么样?”
叶信芳这才回过味来,感情老娘是看上人家小秀才公了,赶紧帮她打消念头,“您是觉得,这么一大块肥肉,香喷喷的秀才公,就您慧眼相中了,别人都瞎了吗?”
在青山县这种小县城里,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别提多紧俏了,地主士绅、富商之家,经常会选择有潜力的读书人,将女儿下嫁,供养扶持其进学,若是女婿中了秀才,勉强不亏,若是侥幸中了举,那就是大赚,而万一会试得中,那就是一本万利。
当然也不排除,金榜题名后反咬岳家一口、休妻另娶这个可能。毕竟古代读书人的节操,不能太相信。
“那也许是,人家就等着娶一个看得对眼的呢?我们家小妹,不好看吗?”张氏很是自信。
叶信芳却不得不打击她,“五官是挺好看的,但面黄肌瘦,看着跟淋了雨的小鸡仔似的,你不舍的让她吃点好的,五官再好也是白搭。”
张氏瞪了他一眼,“我这都是为了谁,要是小妹嫁给了小谢相公,他以后中了举可以提携你,要是我运气好,女婿和儿子都中了进士,你们俩可以互相提携,我就是到了地下也放心。”
叶信芳直接笑出了声,“娘快醒醒,怕是别人也跟你一样,想的这么美。”
虽然觉得张氏的想法太天真,叶信芳还是非常耐心的跟她解释,“像谢思齐这样的,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潜力无限,怕是这十里八乡说亲的都踏破了他家门槛,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亲,估摸着他家里是想着等他中了举,再给他说一个娘家得力的媳妇,最好是官宦之家那种,再不济也要是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我们家这样的,就算他本人愿意的,恐怕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
张氏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行性不大,但终究还是想试试,“既然你跟他关系好,回头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万一他家里就希望他找个合心意的呢?”
叶信芳断然拒绝,“上赶着不是买卖,明显不成的,回头要是出了岔子,传出什么风声,小妹还做不做人了。”
张氏叹了口气,“小妹被人退了亲,名声反正是坏了,你这个当哥哥的,眼见一桩好亲事在跟前,都不愿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