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关者前前后后都撤走后,溪叠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便将整个花园都用结界包围,霎时看到天空中荡着一层淡泊的光圈。
青珏色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确认的确没有什么危险后,便冲鲤笙他们使了个眼神。
鲤笙还在被溪叠发现的怀疑中沉沦,并未发现青珏色的眼神。
“说吧。”溪叠直接抛开话题,却是看向鲤笙。
青珏色无奈的道:“溪叠,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是因为我看穿了你的幻术?”溪叠视线辗转,看向青珏色,唇角间皆是笑意。
通过这句话,可以确定了,溪叠真的认出了鲤笙。
不及惊讶,溪叠便又冲鲤笙笑着,方才还淡漠的双瞳似是覆盖一层光华,一眼看去,除了温柔只剩温柔。
那是看着所爱之人的眼神吧!
鲤笙突然觉得尴尬,倒不是因为溪叠认出了她,反而是因为认出了她后,他竟然不顾一切的拥抱她。
鲤笙无法控制的去想,如果刚才是洛爵,他能认出她?亦或是,在自己最重要的臣民面前,他能无所顾忌的拥抱她?
“终于看到你了……”溪叠轻柔的话语将鲤笙的思绪拉回。
鲤笙抬头,才发现溪叠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因为吃惊,往后一退,有些仓皇,又被溪叠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在生我的气对吧?”
“生气?”
鲤笙回话,却是呆愣。
直到溪叠的眼神骤然深沉,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猾欠……?”
溪叠握着鲤笙的手猛然施加了几分气力,微微低头,紧跟着声音也暗淡了下去“你明明将猾欠的安危交给我,但我却没有阻止他,是我害死了猾欠,你该恨我也是自然……”
这个男人,明明为了她,已经几乎要跟世界为敌,虽然没能救助猾欠,却也落到现在这种模样。
说实在的,是鲤笙欠他一句回答,欠他一句道谢才是。
鲤笙张张嘴,刚想说什么,看到溪叠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丑陋模样,便又收声,急忙冲青珏色道:“溪叠都识破你的幻术了,你还要让我维持这种样子都什么时候?”
青珏色其实刚才就想给她解除幻术了,但看溪叠竟然能对一个那么丑的男人露出那种深情模样,也是觉得有趣。
听鲤笙嫌弃,便赶紧打了个响指。
只见无彩色的光芒飘向鲤笙,绕着她环绕一圈,随后砰的一声,幻术便解除了,露出穿着一身淡蓝色纱裙的鲤笙。
因为灵力恢复大半,所以那张之前还毫无血色的脸蛋,此刻微微氤氲着粉红,像是害羞了般,与溪叠四目相对后,又赶紧看向别处。
“溪叠,你的脸很红……”
根本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脸红到不像话,在鲤笙提出后,溪叠急忙将灼灼的视线从鲤笙身上移开,又胡乱的伸手摸了把脸,身影都带着几分慌乱:“啊,这可能是因为有些热……”
“这里可是温度低到没朋友的冰之城,哪里会热?“青珏色翻了个白眼,简直要给溪叠的理由给笑死。
这个男人倒是挺可爱的嘛!
溪叠很是尴尬,急忙转移话题:“对了,青珏色,你不是要跟我商讨要事吗?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话说到一半抬头才注意到解除了幻术的龙琊。
不知是不是认出了龙琊,溪叠的脸色又猛然沉下去:“你是龙族……”
“猾欠是我哥。”龙琊从刚才就不说话,其实是在观察溪叠。
说实在的,他看不出溪叠这样性格柔和的君主,与那些一贯的君王有什么不同,所以并未吸引他太多。
冷漠的回答一句,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惊动后,更是觉得可笑。
龙琊很奇怪,像溪叠这样将情绪展现在眼底的人,到底何德何能能成为四大国的国主?
除去修为,他并不具备成为国主的苛责条件。
龙琊不认同他。
溪叠眼神中的惊奇褪去,继而一抹柔和与悲凉同时掺杂着出现在他的嘴角间。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又不知道什么,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关于猾欠,你可以跟我发火……”
“那是猾欠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龙琊之所以会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给溪叠一个释怀。
因此,溪叠是不是一个值得他这么做的人,通过刚才的观察,先不论国主的资质这件事,人品倒是可以保证的。
龙琊又深吸了口气,“作为一个与西国龙族丝毫关系都没有的外族人,你能为猾欠触动西国权贵,这对在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已经很了不起。”
“……”
“猾欠的死,罪不在你。你犯不着觉得对不起我。”
“……”
龙琊的话一向很少,不是因为内向,只是对人不信任罢了。
鲤笙都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出这么一长串话,而且还是‘安慰’人的,自然觉得惊奇,瞪圆了眼睛看着龙琊,不时发出啧啧的咋舌声。
青珏色也在看笑话,俨然忘记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
溪叠没想到救赎竟然来自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神情有些僵硬:“但我答应会护他周全……”
“你如果这么不想从猾欠之死的罪孽中出来,那就随便你把!“龙琊到底不是个话多之人,见溪叠不开窍。索性该放弃了。
退到一边,靠着亭台,眼神却是笔直的看溪叠。
溪叠在那一刻,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畏手畏脚沉浸于过去的自己,忽然觉得可笑。
“你说的没错,是我太纠结于过去了。”溪叠苦笑着承认,谩骂低下了头。
等他再抬头,方才那个有些犹豫的男人便彻底不见了。
鲤笙看到的是第一次与溪叠见面时,那个即使被偷了东西也会温和的笑着,眼底深处犹如深渊的高深莫测的男人。
啊,溪叠他回来了。
“看样子我们终于能开始说正事了……”青珏色感觉到溪叠身上的低气压不见,自然也是高兴。
同时,他也开始将事情引至到正面问题上。
说着,看了鲤笙一眼,后又看向溪叠:“我们千里迢迢的过来,可不是来回忆过去的,倒不如说,恰恰相反,是为了以后……”
“……”
“整个八荒的以后。”
最后的字句落地,像是一块重石,砸在溪叠的心口。
溪叠知道青珏色的为人,想他绝对不会轻易对外表露身份的神秘性,却能主动找上门来,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让他抛弃一切成见的大事,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做。
尤其,听他说什么事关八荒的以后这种很是不妙的话后,溪叠整个人便不好了。
“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