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零零星星飘着一些河灯,这个年月玩文艺,玩情调的人还不像后来那么多。基本上放河灯都是祈福,祝愿之类的。
周景然帮宫月娥把河灯点上,就默默退到了一边。
宫月娥心里又是一暖,今天周景然不管情愿不情愿吧,做的一切都在宫月娥心里怒刷了一把好感度。
把两盏河灯都放到水面上,看着它们逡巡了一下,然后缓缓飘向下游。
宫月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诉说。
“姥姥,妈妈,我很想你们,我真不愿意你们这么早就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人疼爱。希望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快乐,平平安安。”
这人吧,矫情起来都没边儿了。亏得是在心里说的,要说出来周景然这种不爱做表情的人都得赏宫月娥俩大白眼儿。
还留下你一个人,你爹你哥是木头桩子啊?还没人疼爱,你外公,舅舅,姑姑啥的,哪个不把你当眼珠子似得?别的不说,就宫长生那样的,恨不得把女儿顶脑袋顶上的主儿,还不疼闺女?
所以说,人有时候就是太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自怨自艾的。因为失去了一些东西,而忘记了,实际上自己拥有的更多。
反正咱们的宫大小姐,这么小伤感完了,满意了,拍拍屁股站起来。
周景然瞬间有了一种要刑满释放的感觉,领着宫月娥就上路边儿打车。
这回运气不好不坏,打着个面的。
所谓面的,就是在八十年代中期风靡京城的一种国产黄色小面包车,俗称面的。
这车是tj产的,叫大发。略俗气的名字,不过照比rb小轿车便宜多了,一辆丰田皇冠最便宜得八万,这大发初一上市,一万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价格的优势,让黄面的迅速占据了bj出租车的半壁江山。
而且车费也照比轿车便宜一丢丢,皇冠每公里九毛,面的每公里七毛。
俩人上了车,宫月娥有点不想说地址,可架不住周景然门儿清啊。
跟师傅说了地址,京城的出租车司机最显著的一大特点,能聊,眼尖。
一听地址就啧了一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上车这两位。
这女的明显穿的是这男的军装上衣,这是一对儿吧?
“哥们儿,你可真够疼女人的。”意思这天儿也不咋凉,你就脱上衣给人穿呐。瞧这贫的。
周景然没咋地,宫月娥倒是迅速瞟了他一眼,然后脸上发烫。
她也听出来出租车师傅调侃的意思了,看来是把他俩当成一对儿了。
想到这儿,她那脸就更烧了,不好意思,还有点窃喜。
好在车里暗,没人发现,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姑娘,才第一次,情窦初开。
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羞怯。仿佛害怕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思所想,看出她对他那一份悄悄萌芽的心动。
怀春的少女脑海中不断闪过他们从初次见面开始的情景,越回忆,宫月娥就越觉得周景然和自己有缘。
到底是因为喜爱而觉得有缘,还是因为有缘而产生爱恋,不得而知。只是这份心动,已然让这个姑娘芳心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