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那女子眼带审视,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清,目光清锐道:“圣上回宫了,快点准备好茶水。”
对上女子锐利的眼眸,苏清一愣,赶紧欠了欠身道:“喏。”
等到女子端着身子轻移莲步走出了茶房,苏清才慢慢抬起了低垂着的脑袋,模糊的想起那套宫装好像是御前尚义穿的。
皱了皱眉,苏清没有多思,转身娴熟的挽起宽袖,从小柜里拿出一罐瓷罐,看了看里面被熏干的荷叶片子和炒煮好的决明子,点上一壶热水,细细撵上一点干荷叶片子和决明子放入其中。
等到滤过三巡之后,苏清又拿出浸泡好的玫瑰花瓣撕碎了飘在水壶之中,增加一点香雅气,最后用梅子青的龟心荷叶茶碗装了放置在托盘上,端着往宣室的方向走去。
离往宣室近了,苏清从眼角看到那跪在地上的绿漾,才知道为什么那御前尚义会亲自来茶房宣茶,原是这绿漾竟不知犯了什么错正垂着脑袋跪在宣室外头。
宣室之内的榻上,泓禄穿着一身常服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奏折看的仔细,眉头微微皱起,在双眉之间皱成一个“川”字,手中的朱砂笔不停,正细细镌写着什么。
苏清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将那梅子青的龟心荷叶茶碗放置在榻上的小桌上,刚刚想退出去,却突兀的被按住了胳膊。
“伤如何了?”泓禄的指尖扣在苏清的胳膊上,苏清那纤细的胳膊圈在他的掌中,大拇指与中指扣搭,还要再多加一小截指头。
也太瘦削了一点。泓禄暗暗用了点力,掌下的胳膊确是纤细的紧。
苏清有些惊惶的垂了脑袋,因为胳膊被擒住的缘故,所以行不了礼,只好僵硬的站在那里答道:“已经好了。”
泓禄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隔着苏清那宫装细细摩挲了一番,然后在苏清抖着身子想抽胳膊的时候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道:“下去吧。”
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温软的触感,苏清不自在的动了动胳膊,对着泓禄欠了欠身道:“喏。”然后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回到茶房之后,苏清等了半响都没有见绿漾回来,也便没有在意,只铺整了自己的床铺蜷缩在那榻上闭着眼睛小憩,耳朵却是一动不动的听着宣室里面的动静。
突兀的,宣室之中传来一阵茶碗的破碎声,苏清身子一个机灵,赶紧从榻上起身,匆忙的穿上绣鞋便走到宣室与茶房的隔廊之中伸着脖子朝里看去。
只见那宣室之中,一身粉桃色宫装的淑妃坐在软榻侧边,正捂着肚子皱眉,脚边是苏清刚刚呈上去的那碗荷叶茶,甚至还带着点点热气,丝丝缕缕的白雾在瓷片残渣缝隙之中往外冒着。
“宣太医。”泓禄站在淑妃身侧,声音沉稳的朝着一侧的李顺道。
苏清没有看见泓禄的表情,只有他那宽阔的后背隔着朱红色镂空木纹窗,隐隐若若的印入苏清的眼帘之中。
“皇上,臣妾一向看的是苏昌盛苏太医。”淑妃伸出手,轻轻搭上泓禄的宽袖,声音娇柔。
“宣苏昌盛。”泓禄侧头,对着一旁弓着身子退了三步的李顺道。
“喏。”李顺脚步不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苏清看了一眼宣室之中的残渣瓷片,敛了敛眉目,又看了一眼淑妃依靠在泓禄身侧的娇媚身子,轻轻挪了挪步子,最终还是没有过去收拾那满地的碎片。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淑妃不过只是装装样子罢了,趁着身怀龙种讨点宠,不过这是这淑妃肚里的孩子是自李经娥之后的第一个皇嗣子,怎么可能不娇惯着点呢。
苏昌盛来的很快,苏清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便宜老爹,和记忆中的模样差的不多。
这苏昌盛年轻不算太大,四十出头一点,虽然脸上有些细小微痕迹,但是看上去风流俊雅,颇有一股文人雅士的风采,如若不是那身御医官服,苏清咋一见到,还会以为是哪个酸溜溜咬文嚼字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