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舒默的寝屋,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浓郁的苦涩的中药味以及重病之人身上的病气!再看一眼四周密闭的环境,窗帘垂下,床幔垂下,简直就像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大内监牢!
舞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低咳两声,才慢慢适应过来屋内的黑暗。
阿尔萨看见舞惜,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想想近在眼前的月夫人,为了不照顾公子,卧床称病!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夫人听说了,却这么快的赶来!即便没有亲见,他仍然可以想见夫人一路上的艰辛!
可是,终于,夫人来了!他突然异常地坚信公子一定会痊愈的!
阿尔萨跪在舞惜面前,嗓音沙哑地说:“夫人,您终于来了!”
舞惜虚扶一把,感激地说:“阿尔萨,你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舒默的身边多亏了有你在!”说话间她打量着阿尔萨,只见他眼睛红肿,布满血丝;脸上胡渣邋遢的;身形明显比之前瘦了一圈。衣服满是褶皱,一看便知已经有日子没换了,上面还有着药渣和污秽。舞惜知道阿尔萨这是不眠不休地在照顾舒默,心中感动。
阿尔萨起身看一眼榻上昏迷不醒的舒默,略带哭腔地说:“您快来看看公子吧,公子已经昏迷许久了!”
这样的话听在舞惜耳中,异常的刺心,她心底也开始慌张没底儿起来。深呼吸几次后,她稳住心绪:“你一个大男人的哭什么?舒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阿尔萨听着舞惜的话,浑身莫名地充满了力量。
舞惜没有急着去看舒默,而是静下心来,再度打量一眼四周,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出去换身干净衣服,也给舒默找套干净衣服来。将你们身上的衣服全部烧掉,平时接近舒默的下人们的衣服也全部烧掉!一丁点都不许留!”
“啊?”阿尔萨有些懵,没能明白舞惜的意思。
舞惜看他愣在原地,大声喝道:“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还不快去!”
“是。奴才马上就去!”阿尔萨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待阿尔萨走后,舞惜才来到舒默的榻边,看着榻上躺着的昏迷的舒默,灰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眼眶处有了明显的凹陷,嘴唇全部干裂,裂痕处还透着血丝。
看着这样的舒默,舞惜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心疼,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认识舒默这么多年,见惯了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舒默,而这样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舒默,她还是第一次见!
舞惜坐在他身边,这样的他,令她担心极了!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瘦削的脸庞,自他浓密的眉毛缓缓移到他高挺的鼻子上,她的手颤巍巍地探到他鼻子下面,感觉到那轻轻的呼吸,即便气若游丝,却也令她深深地舒出一口气。
舞惜再度将手移上他的额头,那温度烫的令她咋舌!低头看看他身上盖着的厚重的被子,她想了想,将被子轻轻掀开。被子上、舒默的衣服上,都有着一圈圈的汗渍,且味道难以入鼻!
舞惜摇摇头,就她所掌握的现代医学知识来说,越是高热、越是不能捂着,这样不利于身体的散热!加之这屋内,一直紧闭,气味也难闻,别说生着病,就是个好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啊!
舞惜来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撩开,将窗户全部打开,阳光猛地撒进屋来,驱散了不少阴霾。回到榻前,她将厚重的床幔挽起。
忙完这一切,阿尔萨进来了,他看一眼屋内的变化,一边递上干净的衣裳,一边对舞惜说:“夫人,大夫之前告诫说公子发高热,见不得风,且公子得的是时疫,若是不注意会染及他人。所以才让奴才们将门窗紧闭的!”
舞惜接过衣裳,不屑地斥责道:“一群庸医!越是生病越要保证空气流通!这样捂着,没病也捂出病了!”
阿尔萨听了,想了想,觉得夫人说得似乎更有道理,加之公子从前提起过,夫人读过不少医书。阿尔萨想着,也许夫人比那些个大夫更厉害呢!毕竟这么些日子了,公子也没有起色。于是不再多言。
舞惜让阿尔萨再去叫些人进来,对着奴才们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烧热水,多烧点!你,去找些烈酒和食醋来,记住,越烈的酒越好!你,将公子的被褥全部换新!你,把窗帘取下来!阿尔萨,你把床幔取下来!”
“是!”奴才们听后按着舞惜的要求纷纷行动起来。
舞惜则坐在床边,解开舒默身上的衣服,看着他原本健硕的身躯变得消瘦,红了眼眶。然而当着下人的面,她还是忍住泪水,用温水开始慢慢地擦拭着舒默的身子,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阿尔萨指挥下人们换上了干净的床单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