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明,叶上霜寒,征衣带冷。
狄青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是伏藏,激动不已,但又不能肯定。不待多想,突闻有脚步声传来,扭头望过去,见到范仲淹正望着他。
狄青记得范仲淹说要找他,没想到范仲淹这么早找他,略有迟疑,还是迎上去道:“范大人找我有事吗?”他在范仲淹身边,总忽视范仲淹的身份,如朋友般的招呼。
范仲淹若有所思的望着狄青,点头道:“我想出寨转转,你可以与我同行吗?”见狄青点头,范仲淹翻身上马,策马出了柔远寨西。
武英知晓范仲淹出寨,不便阻拦,命手下人带兵跟在范仲淹的身后。
东方曙破,西方黛青。狄青和范仲淹并辔而行,虽心事重重,见范仲淹向西北行了十数里,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范大人,前方不远就近后桥寨了。”
当年狄青、武英、高继隆等人大破后桥寨后,就焚烧了此寨。如今后桥寨虽已荒芜,可党项人和宋人均是留意此地,范仲淹孤身前来,很有危险!
范仲淹勒马,凝望西北,问道:“你怕了?”
狄青沉默无言,范仲淹扭头望向了狄青,微笑道:“你当然不怕,就算元昊的天和殿,你都敢孤身前往行刺,这世上估计也没有你怕的事情了。你是怕我有事了。”
狄青知道这些事多半是种世衡说的,沉吟道:“范大人若真想侦查敌情,让我等去做好了,不必以身犯险的。”
范仲淹遥望远山,许久才道:“我不亲自看看,总难体会你们的苦。其实我这点危险算得了什么?你们出生入死,才是真正的凶险。”
狄青心下感慨,第一次见大宋文臣对武将这般看待,沉默无言。
范仲淹又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元昊又出兵了,兵出镇戎军!”狄青心头一跳,听范仲淹又道:“这次是天都王野利遇乞领兵,党项人兵势凶猛,眼下已破宋境狮子堡、赵福、乾河等寨,转而进攻镇戎军城。韩琦韩大人,亲自在镇戎军坐镇。”
狄青突然想到元昊曾说过,“西北还有个韩琦,此人性刚,虽有大志,但难听人言。书生用兵,终有缺点,这一次,就可选他为突破口了。”
他忍不住的心悸,想将此事说说,但终究无法开口。他只是个指挥使,有什么资格评点韩琦呢?
“昨天你说的很对,元昊的确是想尽取陇右、关中之地,图谋中原。可叹朝廷从未给予足够的重视。”范仲淹神色怅然,虽不屈但有疲惫,若有沉思道:“依你之见,如何抵抗元昊的进攻呢?”
狄青略做沉思,回道:“不可尽守,可适当的以攻为守!”
范仲淹眼中掠过分期待,问道:“那具体如何来做呢?”
狄青见范仲淹眼中满是鼓励,沉声道:“出兵贵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元昊急攻镇戎军,就是要打的我们不能喘息,疲于奔命。这是他惯用的法子,充分利用党项骑兵马快的优势,分散我们的兵力。每次他一出兵,我们总是毫无例外的去支援,事倍功半。这次……若依我的想法,党项人虽马快,但不擅攻城,不如让泾原路的宋军死守镇戎军,闭城门不战,以长击短。我们若有多余兵力,可暂攻白豹城……如下白豹城,无疑给党项人以重创,逼迫党项人回缩兵力。若能围城打援,远比奔援要有效的多。”
范仲淹神色讶然,半晌才道:“可白豹城是党项人的要地,把守森然。”
“后桥寨不也把守森严,还不是被我们攻了下来?”狄青突然笑了,“后桥寨已废,白豹城突兀而出,加上安定许久,党项军已有大意。范大人到了边陲这久还没有动静,这次突然到了柔远寨,难道不是为了白豹城吗?”
狄青一直在琢磨范仲淹来柔远的用意,自料范仲淹必有行动。
范仲淹抚掌大笑道:“好你个狄青,果然不差。”他笑容甚欢,压低声音道:“种世衡说你有勇有谋,我还有些不信,可你竟一眼就看出我们的用意,实在不简单。我来西北许久,总感觉缺少像你这样的一个人,你来了,很好。”
狄青听出范仲淹话中有话,沉吟道:“你们的用意?”问话的时候,他已明白,范仲淹要打白豹城,肯定已和一些人策划过。
范仲淹并不隐瞒,点头道:“攻打白豹城,是我和韩大人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们决定一改以往死守的弊端,以攻为守,突袭白豹城,减轻泾原路的压力。可若能攻下白豹城,以后应该怎么做呢?”他像是征询,又像是看看狄青到底有何本事。
狄青立即道:“下白豹城后绝不能和当年破后桥寨后一样的做法,打蛇要打死,我们绝不能总是给元昊不停骚扰我们的机会。要想他不反复的出兵,我们就要打过去,打金汤、战叶市、冲过横山去、把战场放到党项人的地盘上……逼他们不得不守。”
“大举进攻?”范仲淹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
狄青摇头道:“现在绝非大举进攻的时机,但可小规模的骚扰。西北不缺兵,但少精兵!以眼下我军的作战能力,十万不如一万。只有改其弊端,增其锐气,强其装备,才能以一当十,以少胜多……只有精兵强将,才能削减朝廷的花费,亦可增西北作战之能。”
范仲淹大为赞赏,喜道:“狄青,你不过是个指挥使,却有这般想法,实在是西北之福。若人人都如你般,何愁不平西北?”转瞬叹口气,说道:“可惜你戎马多年,难展将才。”
他目光深邃,遥望天际。那里秋意连天,寒烟凝黛,有如女子弯弯的眉,又像壮士冲天的气。
狄青也有些落寞,转瞬道:“但有范大人在,我想我们边将的机会也就来了。范大人,若攻白豹城,狄青请为先锋。”
范仲淹略有犹豫,半晌才道:“狄青,机会有很多,不必急于这一次了。”
狄青一听,已知道攻打白豹城的任务早有分派,范仲淹也不好改派,微有失落。
范仲淹见狄青失望,换了话题道:“你的说法和种世衡倒是不谋而合。对了,他这一年来,倒是开始着手训练十士……”
“什么是十士?”狄青不解道。
范仲淹脸上突然有分光辉,眼中也满是期望,“十士是精兵……”话未说完,远处有马蹄声急劲,狄青回头望去,见到一骑飞奔而至。
那骑飞身下马,单膝跪地道:“范大人,环庆副都部署任福已领兵赶到,请见范大人。”
范仲淹望了狄青一眼,点点头,已跟游骑回返柔远寨。才入了营寨,就见一人大踏步的走过来。
那人极高,竟比身边的武英高出一头有余,那人也很壮,每走一步,地面好像都要颤颤。最让人瞩目的还是那人背负的一把铁锏。
那是一把四刃铁锏,就像四把长剑拼出,泛着极冷的寒光。
那人见到范仲淹,单膝跪倒道:“环庆副都部署任福,奉韩大人之令,带部将赶来柔远寨,见过范大人。”
范仲淹微笑道:“都说任福乃将门虎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狄青一旁听到,已明白这次行动是任福负责调度,因此范仲淹不好派他为先锋。
任福看了狄青一眼,低声道:“还请范大人入帐商议些事情。”他见狄青不过是个指挥使,自然不肯泄漏军情。
范仲淹点点头,若有深意的对狄青道:“你白天好好休息,晚上会有事了。”
狄青点头退下,心中暗想,“范大人说晚上会有事,难道说……今晚就要攻打白豹城?”正琢磨间,廖峰已和葛振远并肩走过来,葛振远还很憔悴,但精神好了许多。二人见到狄青都道:“狄指挥,我们什么时候回青涧城呢?”
狄青见二人再无隔阂,心中高兴,说道:“恐怕要再等两天,你们今日莫要喝酒了,只怕会有事。”
葛振远放低了声音道:“狄指挥,我也觉得有事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羌人都来到了柔远寨,好像还都是族长的样子。”
廖峰道:“是呀,我看寨中宰羊杀鸡的,又准备了不少酒,像是要请客,不知道有没有我们的份儿?”
葛振远哈哈一笑,“得了吧,你够资格吗?”
狄青若有所思,暗想攻打白豹城在即,范仲淹为何要宴请羌人……这中间,只怕有些问题。对两兄弟道:“你们不用管太多,晚上再说。”
葛振远说的不错,狄青留心观察,发现不到半天的功夫,柔远寨已来了数十位羌人首领。
日薄西山的时候,篝火高燃。中军帐前的平地上,已摆了几十张桌子。可狄青也留意到,与此同时,柔远寨也来了不少宋军将领,只是一入柔远寨,就进了中军帐。
明月升起之时,那些羌人首领都坐在席间,忐忑中还有着振奋,因为他们都收到了请柬,范大人今晚请他们喝酒!
那些收到请柬的羌人首领,都有些受宠若惊。谁都知道范仲淹眼下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这里范仲淹说得算,那些羌人在夹缝中生存,一直都是见风使舵,这次赶来,当然是向范仲淹示好。他们知道范仲淹的大名,也信范仲淹不会对他们不利。
狄青远远的望着,见客人已满,范仲淹出了中军帐,到了席间,微笑举杯道:“范某今日请众位前来,只喝酒,不谈其他。”
众羌人慌忙跟着捧杯,迎合道:“范大人所言极是,喝酒……喝酒。”
范仲淹喝了杯酒后,微笑道:“范某还有些事处理,先告退片刻。”说罢,不等众羌人反应,又回了中军帐。
狄青倒头一次见到这么请客,微有错愕。
众羌人也是面面相觑,心中有些不满。可见到周围不知何时,站了不少兵士,个个手持长枪,甲泛寒光,忍不住害怕,不敢多说,低头喝起酒来。
狄青正在寻思,突然感觉有人接近,霍然转身,就见到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头。狄青本想躲避,但看清楚那人,惊喜道:“高大哥,你来了?”
来人竟是狄青的义兄、庆州钤辖高继隆。
狄青得见故人,欣喜倒多过吃惊了。
高继隆还是豪爽依旧,见到兄弟,神色高兴,问道:“这里这么热闹,我当然也要来凑热闹了。兄弟,你在想什么呢?”
狄青瞥了眼那面的酒席,低声道:“这次请客好像很有问题。”
高继隆嘿嘿一笑,“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了。走吧,范大人要你入帐议事。有好戏上演了。”
狄青知有机会出手,心中微喜。听高继隆这么说,陡然醒悟过来,低声道:“每逢作战,这些熟户都是最先知道消息。范大人请他们过来,就是不想走漏袭击白豹城的消息吧?”
高继隆摸摸胡子,点头道:“我想你肯定能猜到的。这次请他们过来,一来呢,联系感情,二来呢,看看谁对大宋示好,三来呢,让他们投鼠忌器,警告他们族人莫要出兵支援白豹城。最后当然是你说的,我们出兵要经过他们的地盘,不能让他们先泄漏风声!”
狄青欣喜道:“范大人这招倒是妙极,一顿饭就可以束住这些人的手脚。西北有范大人,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二人谈话间,已入了中军帐,中军帐主位端坐一人,正是范仲淹。范仲淹左手处坐着环庆副都部署任福,右手处坐着经略判官尹洙。
帐中已聚集十数将领,均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武英也早到了这里。见狄青前来,范仲淹欣慰道:“人都到齐了,任大人,你可以部署作战计划了。”
任福见狄青入帐,本来就有些不满和轻蔑,闻范仲淹此言,突然道:“范大人,狄青不过是个指挥使,就算能参与此仗,但不应该听取这等军机要密。”
帐中气氛有些僵凝,武英神色有些不满,才待上前为狄青说话,狄青已抱拳道:“那卑职告退。”他转身才要走,范仲淹突然道:“谁说狄青还是指挥使?”
任福一怔道:“难道不是吗?难道说狄青平远一战落败,被降了职位?”
范仲淹含笑道:“任大人,你说错了。狄青平远一战,救了王继元都监,间接救了平远,杀了菩提王,立下赫赫战功。平远后来虽失陷,但绝非狄青的缘故了。我到延州后,已查明一切,上书将这些事情禀告给朝廷。朝廷有旨,已升狄青为阎门副使,掌延州西路巡检一职,调令昨天才到,因此很多人不知道。这次攻打白豹城,狄青有资格,也应该参与的!”
任福怔住,甚至还有些震惊,众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高继隆眼中有喜意闪过,喃喃道:“好,实在是好!”
狄青有些发愣,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指挥使比起阎门副使来说,那职位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他狄青几年来在指挥使的职位不动,没想到一跃就升了四五级。最关键的是,指挥使仍是低级武官,阎门副使虽也是虚职,但标志着狄青已是军中高等官员。他若再立功,升为正使的话,已可免磨勘年限,凭军功径直升级!
大宋武将高等官阶分使臣、横行、遥郡、正任四类,以正任官阶最高,以使臣官阶最低。每类中又有等阶区别。
遥郡、正任算是官阶中的美职和贵品,任福眼下除任环庆副都部署的职位,亦兼忻州团练使一职。而忻州团练本是遥郡类的官阶。
在陕西,除夏竦、范仲淹、韩琦外,任福可算是这里掌实权的第四人。
任福根本瞧不起狄青,因为虽都是武人,任福出身将门,狄青却是从行伍而上,脸有刺青!大宋文臣看不起武将,武将看不起行伍中人。
更何况,狄青从未入使臣行列,一直是个低贱的军官。
可阎门副使已在使臣之列,意味着狄青从此可脱离行伍卑贱之身,有资格和任福等人相提并论。
经过这一任命,狄青虽官职还是不高,但他已有了极多的机会!
范仲淹见帐中众人神色迥异,微笑道:“好了,打仗我本不行。任大人,人都为你准备齐全了,接下来还要看你的了。”
任福略有尴尬,再不望狄青一眼,沉声道:“你等当然已知晓,元昊进攻镇戎军,我等不能由他猖狂。韩大人、范大人有令,命柔远寨左近将士今夜集结力量,攻下白豹城!”
他将韩琦排在范仲淹之上,隐约已有了不满,范仲淹只是淡然一笑。
“此战只能成行,不能失败。”任福肃然道:“白豹城由党项勇将张团练把守,依山而立,并非孤城。白豹城南向的羌人首领,这次均被范大人请了过来,我军若轻兵快行,他们投鼠忌器,肯定不敢声张干扰我们的计划。因此我们若攻白豹城,只有城池西方和东方两向的羌族部落会出兵。此次攻城,当要先切断援兵,才能全力攻城。”
狄青忍不住点头,任福之策中规中矩,稳中取胜,让人无可厚非。看来这个副都部署,比起夏守贇可要用心很多。
任福交代完形势后,喝道:“都监刘政听令。”
有一虎背熊腰之人站出来道:“末将在。”
“我命你会同监押张立,与西谷寨寨主赵福兵合一处,趁夜出发,明晨丑时前务必赶到白豹城西三十里处。等丑时进攻之令一发,全力牵制白豹城西路党项人的出兵,你可能做到?”
刘政应声道:“末将领令。”
“都巡检任政听令……”
“巡检刘世卿听令……”
任福一道道军令发出来,打援接援,扰乱敌兵,分派的井井有条。等安排大致完成,这才又道:“攻城之责,重之又重,我当负责调度。可眼下当有一虎将负领兵攻城之责……”他欲言又止,目光从狄青身上扫过去,不做停留。
范仲淹一直沉默,见状目光中有了喟然。
狄青本待请令,可见任福如此态度,知道他不愿意派自己前往,倒也不想去碰钉子。
武英上前一步道:“武英不才,愿领此责。”
任福哈哈一笑,拍案道:“早闻武都监大破后桥寨的威名,这次主动请缨,实属可贵。好,眼下就由你来主攻。即刻出发,由柔远河谷北上,翻山越岭,循小径而行,再沿白豹川东进。丑时进攻!”原来武英这大半年来,又已升职,眼下是兼寨主一职。
武英抱拳道:“末将领令。”又看了范仲淹一眼,沉声道:“末将若不成功,愿提头回见。”
范仲淹微微一笑道:“武英,这次不要你死,只要你胜!”
武英用力点头,转身出帐。高继隆忍不住道:“任大人,这别人都有任务,怎么就我和狄青没有呢?”
任福皱眉道:“难道高钤辖没有发现,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派兵力去扼住金汤城的援兵?”
金汤城就在白豹城东北,白豹城被攻,金汤城知晓动静,肯定会出兵救援。
高继隆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我就负责堵住金汤城的援兵了?”
任福点头道:“不错,但不止是你有责,狄青也有这个责任。华池县是金汤城赶往白豹城的必经之地,高继隆、狄青听令,我派你二人带本部人马,即刻出发,趁夜赶赴华池县。明晨丑时准时攻击那里的骨咩族,同时牵制金汤城出兵,若是放党项人的一个援军过来,军法处置。”
任福终于看了眼狄青,目光中满是挑衅之意。只要金汤城有援兵到了白豹城,狄青、高继隆就有过失!
高继隆微凛,还能大笑道:“好!”
狄青只是拱拱手道:“末将遵令。”
狄青出了营帐,见高继隆还是笑容满面,倒有些歉然道:“高大哥,我这次未带一兵一卒……”
高继隆心中暗想,任福此人虽勇,但妒贤嫉能,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狄兄弟委屈。哈哈一笑道:“你把自己带来就行。我的部下,可任由你指挥。”话才说完,种世衡已走过来,咳嗽道:“狄青,你还是有手下的。走……我带你去看看。”
狄青只以为种世衡是说葛振远和廖峰,出了柔远寨才发现,戈兵已带二百来骑在寨外集结待命。狄青有些惊喜,见那些骑兵无不是背负长弓、鞍挂羽箭、腰配短刀、手持长矛,所有人均是锐气正酣,寒气森然。
无论谁见到这些人,都能看出这些人战意十足,绝非寻常的宋军。
高继隆见了这些兵马,大为诧异道:“种世衡,真看不出,你不声不响弄了这些手下……”
种世衡摸摸秃顶,轻咳道:“这些不是我的手下……”他凝望着狄青,满是期盼道:“狄青,这些是你的手下!他们是十士,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元昊有五军、八部,我们就有十士和他对着干!人虽不多,但我想……很快就要多了。”
“十士?”狄青望着戈兵的一帮人马,若有所思,记得范仲淹也提过这个名字,不由问道:“什么是十士?”
“十士就是十种兵。”种世衡收敛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是我辛苦花钱为你选出来,供你调用的十种兵。而戈兵带的就是十士之一……陷阵之士!”
一队队兵马从柔远寨开拔,疾驰出柔远河谷,北上翻山过岭。马蹄虽急,声息却轻,人虽众多,却如幽灵。
宋军马裹蹄,人衔枚,如洪水蓄势般的向白豹城杀过去。
范仲淹等宋军出营后,又出帐安慰下羌人,担保他们族人不会有事。羌人均看出宋军要有行动,噤若寒蝉,酒也无心再喝,纷纷散去,但还是不能出了柔远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