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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在离开洛阳去江都前,令次孙杨侗守洛阳,又令三孙杨侑守长安,杨侑今年只有十五岁,虽然天资聪颖过人,但毕竟年少,人生阅历太浅,很多事情他拿不定主意,一般都是听从左翊卫将军阴世师和长安郡丞骨仪的意见。
虽然前兵部尚书卫玄也在长安,出任西京留守,但卫玄毕竟是七十余岁之人,年迈体弱,已经不过问朝政之事,长安的实际大权便掌握在阴世师和骨仪手中。
这两人都十分精明能干,对杨侑也忠心耿耿,不过正如李建成所言,只要是官员就有官场站位,阴世师是原大将军张瑾的部将,由张瑾一手提拔,二十几年来一直担任皇宫守将,他考虑问题往往是从宫廷的角度出发,他对带兵打仗只有一些纸上谈兵的经验。
而骨仪原来是刑部侍郎,是虞世基的心腹,当初张铉的酒楼案就是他参与审理,而虞世基和屈突通一直是官场对头,骨仪和屈突通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代王府内,杨侑拿着一份军报对两人道:“这是屈突通写来的报告,他说军中发生了瘟疫,他希望能撤军回关中,两位使君觉得是否可行?”
阴世师和骨仪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摇头,骨仪急道:“关中人口稠密,一旦疫病扩散,对关中将是灭顶之灾,殿下万万不可让jūn_duì 撤回!”
杨侑点点头,他也觉得骨仪说得有理,爆发疫病的jūn_duì 怎么能撤回关中,他当即打消了同意屈突通撤回的念头。
杨侑又取出一份报告,忧心忡忡道:“这是宋将军写来的密报,说李渊暗中派人给屈突通军营送物品,还有人员往来,屈突通接受了,宋将军怀疑李渊和屈突通暗中有勾结。我不知道屈突通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着实让我不放心。”
这时,旁边阴世师缓缓道:“现在长安市井也有很多传言,说屈突将军之子曾在武川府读书。和李渊长子李建成是结拜兄弟,我特地去调查了此事,没想到此事居然是真,事情就发生在大业五年。”
杨侑眉头一皱,“阴将军的意思是说。屈突将军和李渊真有勾结?”
阴世师冷笑一声,“我没有说他们之间一定有勾结,因为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他们两人是世交,屈突通父亲屈突长卿当年就是李渊祖父李虎的部将,李渊和屈突通交情深厚,朝野皆知,没想到他们儿子又是结义兄弟,我不知道让屈突通去防御李渊是否明智,至少他们在现在还没有打过一仗。”
“那我们该怎么办?”杨侑担忧地问道。
“殿下。办法有两个,要么将屈突通调回来,但他的jūn_duì 不准回来,正如骨郡丞所言,带病之军不能回关中,如果屈突通不肯回来,那就说明他心中有鬼,殿下可密令副将桑显抓捕屈突通,并任命他为主将,着令他出兵和李渊激战。先用桑显jūn_duì 消耗李渊,待两军皆筋疲力尽之时,宋将军后发制人,必能一战击败李渊。”
杨侑负手走了几步。他终于点了点头,“也罢,那就试一试吧!”
......
河东郡的雨势在几天前便已停止,这两天水位迅速回落,除了十分低洼之地仍有一些积水外,大部分被水淹没的地势都露出了草地和灌木。但官道依然没有通,只能走小道,满路泥泞,行路艰难。
屈突通的疫病感染并没有随水势的下降而停止,相反,随着气温升高,疫病有更加蔓延的趋势,病倒的士兵已超过八千人,病死者四千余人,逃亡士兵不计其数。
屈突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大营内,屈突通一脸倦意,他已经半个月衣不解带,压力和劳累使他身心疲惫不堪。
但此时,屈突通眼睛里更多是愤怒,在身旁的桌上放着一份王令,使代王杨侑下达的命令,调他回长安,却不准他的jūn_duì 撤回关中。
在这份命令中屈突通看到了深深的不信任,他知道这不是杨侑的意思,而是阴世师和骨仪二人的意见,杨侑完全被这两人操纵了。
他的这支jūn_duì 跟随他南征北战,已经有八年,眼下疫病流行,将士们都挣扎在生死关头,却让自己独自回长安,他屈突通怎么可能办得到!
但代王的命令又摆在这里,他是遵守还是不遵守?
这时,有士兵在帐门前禀报,“桑将军来了。”
桑将军就是屈突通的副将桑显,和他共事多年,眼下屈突通正全力以赴对付疫病,军务方面就交给了桑显。
“请他进来!”屈突通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