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入夜后,刘黄和伯姬本要出宫去,但被郭圣通一句疆儿好不容易见着姑姑们便改变了心意。
郭圣通把两位姑姐安排在崇德殿,那儿离却非殿近的很,只隔着章华门。
姑姐们走了,刘疆也睡了,欢声笑语远去,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刘秀和郭圣通。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便说有急奏送来。
郭圣通也不管是不是奏折为假,看人为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送了刘秀出去。
刘秀回身道:“外面冷,进去吧。估摸着也没什么大事,朕去去就回。”
雪还在静默地下着,依稀望去,似乎下大了些。
郭圣通踱到门口望去。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冷香幽幽拂来,沁人心脾。
她之前夸了句窗下的红梅好,于是廊下也对了两盆方便她观赏。
她素手挽起珠帘,但见红梅在冷冽雪天中盖了一层雪花愈发红如胭脂。
人都说,红花还需绿叶衬。
可,梅花还真就不需要要。
她在心里描摹了一下梅花长叶的样子。
“……”
不好看。
真的不好看。
不。
也不是不好看。
有了叶后便失了如今的孤傲冷艳了,那还能算梅花吗?
她看得太入神,刘秀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他揽过她的肩,用手摸她的脸,见不冰方才放下了心,但仍道:“殿里就是再暖和,也别在门口吹冷风。”
她顺着他的劲转过身来,企图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来:“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到这个,他的不快又浮上心头来。
他拥着她到了软榻上坐下,也无意瞒她:“朕巴巴地跑去,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又是彭宠和朱浮拌嘴的奏折。”
他说到这,真是有些想不明白,就那么点破事有什么好结怨的?
彭宠是在他初到河北便鼎力支持他的功臣,朱浮也有从破邯郸牧守苏城之功,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郭圣通已经弄清这两个人为何而结怨了。
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清了:观念不同,又都是骄傲不肯低头的性子。
和被诟病寡恩的孝武帝相比,刘秀大方的叫属下们都争相夸赞。
他封赏厚,放权多,走的是高官厚禄你好无好大家好的路子。
朱浮抱着向主公看齐的心态,在幽州从不吝于施恩。
渔阳就在幽州旁边,彭宠见了之后不甚赞同。
他以为天下未定,军旅正兴,而财力有限,不该为笼络人心而如此奢侈浪费。
他是直爽性子,曾多次当面劝诫朱浮。
幽州为牧,渔阳为郡,朱浮本就管着彭宠,又自觉没错,便不肯改。
彭宠因此和他反复争执,互不相让,到最后竟起了仇怨。
两人彼此说对方坏话的奏折到现在都能堆一箱子了。
尤其在去年六月刘秀称帝大封功臣后,彭宠因为未得加升,人前人后多有抱怨。
朱浮以此攻击他,称他居功自傲,跋扈嚣张。
彭宠是在刘秀最艰难的时候来投靠的,刘秀一向对其信任有加,本是不信这样的话,但后被证实彭宠果然怨言牢骚不断。
于是,刘秀心中也起了些微妙反应。
而河北诸郡为战火纷飞所累,大都民生凋敝,满目疮痍。
唯有渔阳郡,因为彭宠手下突骑勇悍,并未遭受重大兵祸,百姓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彭宠晋升无望,便索性埋下头来专心治理渔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