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后,帐中只有顾全武和随侍的儿子顾君恩二人,顾君恩见帐中并无旁人,上前低声问:“父亲大人,那官道旁边便是河滩,在兵法上可是绝地,行那背水一战也太弄险了。”
“你也这么觉得吗?”顾全武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着忐忑不安的儿子。
看到父亲没有发怒,顾君恩勇气大增:“是的,若是我便不理那支偏师,反正这条官道随时都可以切断,过去的是一支孤军,汤臼营中至少有半个月的粮食,又有水源,那支偏师攻城没有后继,这个季节野地里也肯定没有什么可以劫掠,最多不过六七天便不战自败了。”
“你说的不错,如此用兵的确就太弄险了,可现在我不得不弄险,淮南大军南下,如果不赶快击破董昌,让两军相连,主客之势必然转移,那就麻烦了,再说汤臼以一介弄臣出外掌兵,军心未附,定然想着赶快立功来压服军中宿将,两军相持虽然对他们有利,但无野战俘获之功,他立功心切,看到有机可乘便会出击,两军相持之时,我手头还有六千精兵便可乘隙袭其背,那便是取胜之机。”顾全武细细述说,给儿子讲述兵法之要。
顾君恩听完了父亲的话,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孩儿见识短浅,未曾考虑汤臼那厮的想法,还望父帅见谅。”
“你说的乃是兵法正道,并没有什么错的,若非如今形势太紧急,某也不会行此险策,只能指望汤臼是个庸碌小人了。‘三代为将,其无后矣,’就算这次打赢了也不过是侥幸而已,不足为训。君恩,将来你的孩子还是让他读书做个儒生罢了,兵法之道,死生之道,实在是太险了!”说到最后,顾全武声音越来越低,满是喟叹之意。
次日早晨,石城山上的哨兵突然发现一支镇海军正沿着运河边的官道前行,赶紧回身去报告军官。过了一会儿,小城的守将走了上来,口中还骂着:“你这厮莫不是看错了,镇海军又不是傻子,这官道一面是山坡,另外一面便是软泥河滩,若是我军居高临下猛攻,他们便连个退路都没有,若是看错了,定然要给你二十军棍。”那军官骂骂咧咧的走上高处,果然一支镇海军沿着官道走了过来,首尾绵延有两里长,约有三千人。那军官愣了一愣,笑着对那哨兵说:“你小子还真是好运气,干得不错,快去通知中军营。”
汤臼紧紧的盯着山下的敌军,满头的汗珠显示了他心中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居高临下一举消灭这只敌军还是继续坚守大营呢。身旁经验丰富的副将胡云建议:“敌军这般行动颇为蹊跷,居然将快一半jūn_duì 放在这种绝地里,只要被我军击败,后面就是软泥滩,无路可逃,定然是效法韩信背水一战的伎俩,诱骗我军离开有利的地势,切不可离开营垒,这可是董少将军的命令呀!”
“又是董少将军,到底这营中主将是他董真还是我汤臼,莫非我不信董便不能为这军中将帅。”汤臼心中暗恨,原来这董真乃是董昌的从子,骁勇无敌,谙熟军事,极得董昌手下jūn_duì 军心,由于是董昌自家人,是少数几个还得到董昌信任的有能将领,董昌倒行逆施还能支撑至今,董真的苦苦支撑便是其中原因之一,汤臼到山阴县时,分兵驻扎石城山便是董真的谋划,汤臼虽然听取建议驻兵于此,但心中对董真不但不感激,反而心怀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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