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当时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对于老太太,吴苏同样觉着有些太意外了。
齐奕从洗漱间出来了,还在穿衣裳,浑身的清爽,精神头儿也很不错,过来站在她身后也照镜子,从镜子里看她。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些,责怪过这些人,老太爷,老太太,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母亲出面?自己的母亲那么可怜,这件事的对错那么明显!
但是活了一世之后,齐奕想通了。
大老爷怎么说都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儿子,对错这种事情,在父子、mǔ_zǐ 身上不会是有绝对作用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儿子。当然,自己是他们的孙子,他们也心疼,也爱护。但若是孙子和儿子斗起来,他们会很难抉择。
他们通常会选择站在获胜的那一方,因为他们不能在失去了。被斗败的,已经失去,他们不能在失去赢了的那一方。所以,他们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齐奕看清楚了,最重要的是获胜!
“老太太当年自然是说过话,也说过让我母亲为正室,刘葛萍为继室,横竖我娘当时也已经过世了,老太太说这话也没什么为难的。不过大老爷不同意,刘葛萍不干,老太爷叫别麻烦了。”
齐奕想了想,道:“老太太当时还不太愿意叫大老爷娶刘葛萍,觉着刘葛萍心太黑,手太狠。这样的人进了门,教不好下一代。但是老太爷当时是息事宁人的想法……毕竟是出了人命,还是在京城,还是在官家,这些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老太爷这个生意人一直在避免的,他自然是绝对不想闹大。”顿了顿又道:“这些事都是后来我长大了,偶尔的听了只言片语,我寻思出来的。”
吴苏点点头,又问道:“那外祖父那边呢?婆婆过世之后……外祖父就没找找大老爷?”
“怎么没找?老爷子差点把老命送在京城……去京城打听了几年,才算是打听出来,只是到底不知道大老爷是哪里人,只知道是徽地的,于是来到这边满大街的找,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每一年基本上就是病半年找半年……我听我姐说了情况之后,也派了个人去松江府周围打听,当时只知道是松江府周围的。”
“两下里就在苏州遇上了,外祖父就跟着姐姐和姐夫一块儿住,这两年才算是把身子养好了一点,如今教着几个小孩儿,才算是略微平静了下来。”
吴苏手里的梳子半天都没有梳下来一下。她能感受的到,在齐奕平静的语气后面,是一个老人多么悲惨的十几年!失去女儿,孤身一人在京城……
她心里太难受了。
齐奕过来接过她的梳子,帮她梳头,声音也温柔平静:“吴苏,这些事听见了会难过,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呢,也不要难受太久。毕竟还要继续活着,继续的过日子。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即便是要报仇,但是也不能就完全的在愤怒中,那样……被仇恨烧红了眼睛,最后未必能报了仇。人不冷静,什么事都做不好。”
吴苏转头看他,她知道,齐奕一定也是经过了多少痛苦,多少个咬牙切齿,痛的心碎的时候,才能想到现在这些,才能做到现在这样。
她点头:“相公,我知道了……以后有我帮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全力帮你。”
齐奕笑了,低头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好,你只要在后宅好好的对付大太太,别叫她欺负了你,就真的是帮我!”
吴苏转回头,盯着镜子,声音也平静了很多,带着笑意:“放心吧相公,今后……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了。”
齐奕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笨手笨脚的给她绾了个发髻,放在头顶看了看,还挺满意,一松手头发却又跟着落下来。
两人都笑,吴苏扬声叫丫鬟进来。
齐奕出去跑步,也是转转这个园子,有一阵子没回来了,竟然还挺想这个园子的,这三年,也算是最艰难的时候,他、姐姐、姐夫、外祖父几口人在这个园子住着,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巨大的痛苦,不能排揎的愤怒!
但是他们互相的就是依靠,奋斗就是他们排揎愤怒的手段,因为,一想到要对付的人,齐奕浑身的血液都会冲上头顶!
跑到了园子,看到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愣神,是齐子谷。
“子谷?”齐奕叫了一声跑过去,笑:“你在这儿干嘛呢?”
齐子谷回神,看到齐奕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笑,猛的还恍惚了一下,恍惚间以为昨天听说的那些事是自己的臆想,其实不是真的。
他反倒精神不太好,忙道:“我在这里……吹吹风,屋里有点热。”
齐奕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因为这一切,他全都经历过,自然清楚。过去坐在了廊椅上,对齐子□□:“坐……是不是再想昨天的事?”
齐子谷点点头,并且马上把自己刚刚特别想不通的地方拿出来问:“大哥,当年老爷子和老太太,为什么不管?大老爷和大太太……大老爷就算是瞒着老太爷和老太太娶妻,但是孩子都生了,起码……老太爷和老太太应该……”
“应该承认我母亲正室的位置?”齐奕问了一句,看齐子谷点头,顿了顿,才道:“事情已经出了,人已经死了,而大老爷和大太太那边,是坚决的不能承认我母亲的地位。你想想,站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立场上,又有什么理由叫他们为没见过面的儿媳妇争取?或许这件事道理如何,他们清楚,我母亲可怜,他们也知道……会可怜我母亲,这可能也是有的,但是叫他们承认我母亲的地位,当时的情况,牵扯会很广,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