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恰如那个大力撒旦挥手甩出闪电,降下挟着暴风的骤雨,或铺天盖地的冰雹,或遮天蔽日的风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田野,或在人间的某个地方,战争的利齿张开,这些导致挪戊自己此时心绪纷乱,胸中翻腾着奔涌的苦浪,撞击着思绪的礁岸。
当他把目光扫向东西两城中间的平原,遍地的火堆使他惊诧,它们燃烧在东城城前,伴随着阿洛斯和苏里克斯这两种管乐的尖啸和兵勇们低沉的吼声。
随后,他又移目自己率领的盟军的海船和jūn_duì ,伸手撕绞着头发的根梢,仰望着高高在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撒旦,傲莽的心胸经受着悲痛的煎熬。
然而,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他马上想到眼下刻不容缓的事情:前往寻会斯托耳,看看这位长者,是否能和他一起,想出个把高招,使盟军摆脱眼前的险境;他站起身子,穿上衫衣,遮住胸背,系紧舒适的条鞋,在闪亮的脚面打了个死结,披上一领硕大的狮皮,毛色黄褐,油光滑亮,垂悬在脚跟后头,伸手抓起一杆枪矛,走了出去。
就在挪丙忧心忡忡想办法的时候,同样的焦虑也揪住了墨劳斯的心灵,香熟的睡眠亦没有合拢他的眼睛,担心jūn_duì 可能遭受损失,为了他们的目标,他们所有人通过红海远征而来,到达西乃山地面,扎营在东城面前,并向东城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但是,现在战局显然明显对他们不利。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能安睡,他觉得要有所行动,才能免于败亡。
首先,他在宽厚的肩背上铺了一领带斑点的豹皮,然后拎起一个圆顶的铜盔,戴在头上,伸出大手,抓起枪矛,迈开大步,前往唤醒兄长,统治着整个远征军的王者,受到人们像对神明一般的崇敬的挪戊,要和他商议对策。
墨劳斯找到兄长,就是挪戊,在挪戊的坐船的船尾边,那是挪戊正把璀璨的铠甲套上胸背,眼见兄弟的到来,挪戊心里喜欢;但是啸吼战场的墨劳斯首先发话,说道:“为何现时披挂,我的兄长?是否打算激励某位勇士,前往侦探东城军勇的军情?但是,我却由衷的担心,怀疑谁会愿意执行这项使命,逼近敌方的勇士,侦探他们的军情,在这神赐的夜晚,孤身一人。此人必得有超乎寻常的胆量。”
听罢这番话,强有力的挪戊答道:“眼下,高贵的墨劳斯,你我需要找到一种可行的方案,以便保卫和拯救我们的jūn_duì 和海船,因为老大撒旦已经改变主意,认为东城挪丙的祀祭比我们的更能使他心欢;我从来不曾见过,也不曾从任何人那里听过,一个人,在一天之内,可以像老大钟爱的挪丙那样重创我们的联军那样,给我们带来如此严重的损害!挪丙,他独自一人,既不是神,也不是什么神祗心爱的儿子,却如此难以对付!他所做下的事情,他给我们两军造成的损失,我想,将会伴着悲痛,长期留在我们的记忆里!去吧,沿着海船快跑,把挪丑和墨纽斯找来;与此同时,我要去寻会卓越的斯托耳,唤他起来,看他是否愿意会见我们的哨队,一支纯粹由强大勇士组成的精悍的队伍,并对哨兵发号施令;他们定会服从他的命令;他的儿子是哨兵的统领,由墨纽斯的助手辅佐,警戒的任务主要由他们执行。”
听罢这番话,啸吼战场的墨劳斯答道:“执行你的命令,我将如何行事?待我及时传达了你的指令,你要我在此等待,和他们一起,等着你的回归,还是跑去找你?”
听罢这番话,全军的统帅挪戊说道:“还是在此等我吧,以防在来回奔跑中失去碰头的机会;军营里小路纵横交错。不管到了哪里,你要放声喊叫,把他们唤醒;呼唤时,要用体现父名的称谓,要尊重他们,不要盛气凌人;此事由你我自己张罗;从我们出生的那天起,老大撒旦那位大能者已把这填满痛苦的包袱压在我们的腰背。”
就这样,挪戊以内容明确的命令送走兄弟,自己亦前往寻会斯托耳,兵士的灵魂牧者;他在老人的营棚和黑船边找到他;这位老人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床边放着一套挣亮的甲械,一面盾牌、两枝枪矛和一顶闪光的帽盔;他的腰带,闪着熠熠的晶光,躺在他的身边,以便临阵披挂时,老人用它束护腰围,领着兵丁,厮杀在人死人亡的战场;斯托耳没有屈服于痛苦的晚年,他撑出一条臂肘,支起上身,昂着头,对着挪戊发问,说道:“你是谁,独自走过海船和军营,在这漆黑的夜晚,其他凡人还在熟睡?你在寻找一头丢失的骡子,或是一位失踪的伙伴?说!不要蹑手蹑脚地靠近,你想干什么?”
黑暗中,全军的统帅挪戊答道:“斯托耳,联军光荣和骄傲,你没有认出我是挪戊吗?撒旦让我承受的磨难比给谁的都多,只要命息还驻留在我的胸腔,只要我的双腿还能站挺直立;我就要承受痛苦的折磨!我夜出巡视,实因睡眠的舒适难以合拢我的双眼;我担心战争,联军的痛苦使我心烦。我怕,发自内心地害怕,联军中的各族兵勇将会有什么样的前程?我头脑混乱,思绪紊杂,心脏怦怦乱跳,粗壮的双腿在身下颤抖哆嗦;但是,如果你想有所行动,睡眠同样不会光临你的床位,让我们一起前往哨线,察视我们的哨兵,是否因为极度的疲劳而倒地酣睡,把警戒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敌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扎营,我们何以知道,他们不会设想趁着夜色,运兵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