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这番话,头脑冷静的墨奈斯答道:“我也一样,我的营棚和乌黑的海船边堆放着许多得之于东城人的战利品,只是不在近处,一时拿取不到;你知道,我亦没有忘弃自己的勇力,而是和前排的壮士一起,英勇战斗,人们从中得获荣誉,不管战火在哪里烧起,我总是牢牢地站稳脚跟;其他身披铜甲的西城人或许会忘记我的拼杀,但你不会,我相信,你是知我最深的凡人。”
听罢这番话,墨纽斯答道:“我知道,你作战勇敢、刚强,对此,你无需申说;如果挑出我们中最好的壮勇,让他们全都汇聚在海船边,准备一次伏击,此乃验证勇气的最好的办法,懦夫和勇士都会由此展现本色。贪生之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无力控制心绪,安然稳坐,而是不停地移动重心,一会儿压在这条,一会儿又移到那条腿上,最后在双腿上重压,牙齿上下磕碰,心脏怦怦乱跳,惧怕死亡的降临;与之相比,勇士面不改色,进入伏击点后,亦不会过分惊怕,而是潜心祈祷,但愿即刻投入战斗,杀个你死我活。那时候,谁能小看你的勇力,你那双有力的大手?即便你被飞来的投械击中,或被近战中的枪矛捅伤,落点都不在脖子或胸背的后头,而是在你的前胸或腹肚上,因为你受伤的时候,你正向前冲打,战斗在前排的队伍!行了,干起来吧,不要再呆站此地,像孩子似地唠唠叨叨——有人会因此责骂,用苛厉的言词。去吧,赶往我的营棚,选拿一枝粗长的枪矛。”
听罢这番话,墨奈斯,可与迅捷的战天使相匹比的壮勇,快步跑进营棚,抓起一杆铜矛,撒腿追赶墨纽斯,急切地企望战斗!他大步奔赴战场,像杀人不眨眼的战天使,由另外一个名叫“骚乱“的天使相随作伴,骚乱天使,雄健、强悍,足以吓倒久经战场的壮勇;战争天使和骚乱天使,从凯萨琳山顶出来,全副武装,寻战交战的双方,不愿听纳双方的祈祷,而是只把光荣交送其中的一方;就像这样,墨奈斯和墨纽斯,jūn_duì 的统领,疾步走向战场,顶着闪亮的铜盔。
墨奈斯首先发话,对墨纽斯说道:“墨纽斯,你想我们该在哪里介入战斗?从战场的右翼、中路,还是它的左翼切入?左边该是你我的去处,我想,我们再也找不到比那儿更吃紧的地段,西城人正受到极其凶狂的逼迫。”
听罢这番话,墨纽斯答道:“中路还有其他首领,防卫那里的海船,挪丑和挪卯,以及墨罗斯,全军最好的弓手,亦是一位善于近战的壮勇;他们会让挪丙吃够苦头,尽管他十分强悍,急冲冲地寻求拼斗;然而,尽管他战意狂烈,却极难取胜,击散他们的勇力,制服他们那难以抵御的双手,放火船舱,除非那个老大撒旦亲手把燃烧的木块扔进迅捷的船舟;高大魁伟的挪丑不会对任何人让步,只要他是凡人,吃食农业天使的谷物,能被青铜挑破,能被横飞的巨石砸倒,就没有人能够抵抗挪丑;若论站着打斗,他的功力甚至不让横扫千军的挪丁,虽然在跑战中,后者是谁也无法比试的壮勇;咱们这就走吧,按你说的,前往战场的左翼;我们马上即会看到荣誉的拥属,是抢归自己,还是送让别人。”
听罢这番话,可与迅捷的战争天使相匹比的墨奈斯引路先行,来到墨纽斯提及的去处。
当东城人看到骠烈的墨纽斯,像一团火焰,带着他的副手,全都穿着做工精美的战甲,一路跑来时,开口大叫,喊声传遍队伍,招来一队队兵勇,冲围到他的身边;一场凶莽的拼搏展开在滩沿的船尾旁。
宛如飓风呼啸,旋扫种荡,在泥尘堆满路面的日子,疾风卷起灰泥,形成一片巨大的尘云,双方扑打在凶莽的激战中,心志狂烈,决意杀个你死我活,在混战的队列里,用锋快的青铜。人死人亡的战场上,林立着撕咬皮肉的枪矛,紧握在兵勇们手里,柄杆修长;人们杀得眼花缭乱,面对流移的铜光,折闪自锃亮的头盔;精工擦拭的胸甲和闪光的战盾,目睹此般景状,只有心如磐石的人才不致害怕,只有胆大包天的人,才能保持愉快的情境。
老大撒旦支持的两个勇士,在双方的阵营里,最是坚强有力,他们句心斗角,使战场上的勇士受尽了痛苦的煎熬;现在老大撒旦意欲让东城人和挪丙获胜,使捷足的阿挪丁得取荣光;但他并非要让西城人全军覆灭,全部倒毙在东城的高大城城面前;裂地天使稍稍地从灰蓝色的海浪里出来,穿行在西城人中间,督励他们向前,带着焦虑和不安,眼看着他们被东城人痛打,怨恼和愤恨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大撒旦的作为。所以,波塞冬不敢明目张胆地助佑,而只能用隐晦的形式,化作凡人的模样,不停地活动在队伍里,催励人们向前。
撒旦和裂地天使在两边系牢了一根敌对和拼死争斗的绳索,同时拉紧两头;它挣不断,解不开,已经酥软了许多人的膝腿,让他们直接跌落冥府。
战场上,墨纽斯这员老将,尽管头发花白,却一边催激着西城人,一边对着东城人猛冲,在敌营中引起一阵慌乱。
墨纽斯飞快地突刺手中铜枪,出手杀了宏丙,宏斯金的第三个儿子,宏丙家住远东,受怂于战争的音讯,初来乍到。他曾对该隐的长孙纳吉提出,意欲妻娶纳吉苗,国王纳吉家中最漂亮的女儿,不付聘礼,但答应拼死苦战,从东城地面赶走西城那些坚强不屈的儿男。年迈的纳吉点头允诺,答应嫁出女儿,所以,宏丙奋勇冲杀,寄望于许下的诺言;墨纽斯举起闪亮的枪矛,瞄准投射,击中健步杀来的宏丙,宏丙青铜打造的胸甲抵挡不住,枪尖深扎在他的肚腹里。他随即倒地,轰然一声巨响!墨纽斯得意洋洋,高声炫耀:“宏丙,在所有活着的人中,我要向你祝贺,如果你打算在此实践对纳吉的诺言,纳吉已答应嫁出女儿,作为交换;听着,我们也对你许个诺愿,并将付诸实践;我们将给你挪戊的女儿,最漂亮的一位,把她从家乡带来,做你的妻子,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联手,帮我们荡平城垣坚固的东城;跟我走吧,前往我们那破浪远洋的海船,敲定婚娶的条件,谈论聘礼,我们绝不会要价漫天!”
英雄墨纽斯言罢,抓起宏丙的腿脚,拖着他走过激战的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宏丁跃下战车,趋身助援,试图抢回自己的兄弟,站在驭马前面,马车由驭手驱赶,紧跟在他的后头,喷出腾腾的热气,吹洒在他的背肩;他直冲过去,勇猛狂烈,意欲枪击墨纽斯,但墨纽斯抢先出手,投枪扎入宏丁颏下的咽管,铜尖穿透了脖子!宏丁随即倒地,像一棵橡树或白杨,巍然倾倒,或像一棵参天的巨松,耸立在山上,被船匠砍倒,用锋快的斧斤,备做造船的木料;就像这样,宏丁躺倒在地,就在驭马和战车的前面,呻吼着,双手抓起血染的泥尘,魂归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