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和你一样年轻,同我的豪情相符;但愿我是雍贵的挪己的儿子,或是英雄本人,浪迹归来,对此,我们仍然怀抱希望。
“让某个陌生人当即砍下我的脑袋,从我的肩头,倘若我的到来不给他们所有的人带去愁灾,当我走入挪己的房居,拉麦之子的宫殿。
“假如,由于孤身奋战,被他们压倒,仗着人多,我宁愿死去,送命在自己家里,也不愿看着这帮人无休止地作孽。
“他们粗暴地对待客人,拖着女仆,不顾廉耻,穿走精美的宫居,放肆地取酒酗饮,无节制地吞糜食物,纵情享受,天天如此,没了没完!”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己明答道:“好吧,我的朋友,我会坦率地回话,告说一切;并非因为民众,整片地域的人民,心怀不满,憎恨于我。
“我亦不能抱怨自家的兄弟,人们信靠兄弟的帮助,在凶猛的争吵械斗中抱成一团;然而,那位大能者使我生活在单传的家族,挪己只有一根独苗,那便是我。
“我留在宫中,不曾给他带来欢悦;如今,宫里恶人成群,多得难以数计,外岛上所有的豪强,有权有势的户头,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他们来自国内各地,连同本地的望族,山石嶙峋的北山王贵,全在追求我的母亲,败毁我的家院;母亲既不拒绝可恨的婚姻,也无力结束这场纷乱。
“这帮人挥霍我的家产,吞糜我的所有,用不了多久,还会把我撕裂!然而,所有这些事情,全都卧躺在大能者的膝头,我无能为力。
“快去,俄斯,我的好伙计,告诉谨慎的罗珮,告诉她我已安全回返,我将暂留此地,免得她继续担忧。
“你可去往城中,把口信传送,只给她一人,不要让其他族人听见,那边有众多的歹人,图谋我的灾凶。”
听罢这番话,牧猪人俄斯,开口答道:“知道了,我明白这一点;听你命告的人长着明晓事理的脑袋。”
牧猎人当即行动,拿起条鞋,系上脚面,摆腿出发,去往城里;其时,羊眼天使目睹牧猪人俄斯离开农院,逼近前来,幻成一个女人的模样,高大、漂亮,手工精熟绚美。
她站在门庭前面,让挪己眼见,但己明却看不见她的身影,也无法感知她的到来,天使不会让所有的人清晰地目睹他们的形态。
所以,只有挪己和牧狗见她前来,狗群不曾吠喧,畏缩着躲闪,啜泣呜咽,对她无比惧怕,退至棚屋的另一边。
那个羊眼天使
幻化的女人点动眉毛示意,高贵的挪己看得真切,步出棚屋,沿着高大的院墙走去,站在她面前。
羊眼天使开口发话,说道:“拉麦之子,大能者护佑的后裔,足智多谋的挪己,现在,你可道出真情,告诉儿子,无须再予隐瞒。
“那样你们父子同心协力,前往光荣的城区,谋设求婚人的灾难,命定的死亡。我将不会久离你们,我已急不可待,盼想着杀战。”
说完这些,羊眼天使伸出金杖,轻轻触及挪己,变出洁净、闪亮的衫衣和披篷,在他的胸肩,增大他的身躯,添注男子汉的勇力。
挪己的皮肤回复了铜色,双颊顿显丰满,颏边的胡髦变得深黑,做完此事,羊眼天使再次离去;挪己走回屋棚,爱子惊奇地举目视看,移开眼神,心里害怕,以为此君必是天使。
己明张口说话,用长了翅膀的言语:“你怎么突然变了,我的朋友,变了刚才的身形,你的衣服变了模样,你的肤色弃旧迎新。
“毫无疑问,你是天使中的一员,住掌辽阔的天空。愿你同情开恩,我们将给你舒心的祭物和黄金的礼品,精工制作的好东西,但求你的怜悯。”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挪己答道:“不,我不是天使;为何把我当做天使?我是你父亲,为了他,你一直在悲愁伤心,吃受许多痛苦,忍让别人的暴行。”
说完,他亲吻自己的儿子,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滴洒在地,他一直强忍到现在,强忍着他的感情;但己明不信此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己明开口答话,对他说道:“不,你不是挪己,我的父亲;此乃天使大能的作为,意在将我惘迷,以便引发更大的悲哀,使我痛哭一番。
“凡人谁也不能如此谋变,仅凭自己的心计,不,除非有某位大能者帮忙,从天而降,变换人的青壮老年,易如反掌之间。
“刚才,你还是个老人,穿着破旧的衣衫,而现在,你却像一位统掌辽阔天空的大能的天使,凡人无人能够相比。”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挪己开口答道:“此举不妥,己明,不可过分震惑,亦不必惊疑,对你父亲的归还;不会有另个挪己,回返这边。
“只有我,站在你的面前,如你所见的这般,历经千辛万苦,重返家园;至于那些变幻,那是掠劫者的福佑羊眼天使的大能,他使我变这变那,随他的心愿,他有这个能耐。
“有时,我像个乞者;有时,我又像个年轻的小伙,身穿绚美的衣衫;对统掌辽阔天空大能天使,此事轻而易举,增彩或卑龊一个凡人,会死的生灵。”
历尽艰苦的挪己言毕下坐,这个时候己明已经知道,这位就是自己久久寻找、急切想见到的父亲!己明展开双臂,迫不及待扑了过去。
己明抱住高贵的父亲,放声痛哭,泪流满面,悲恸的**升腾在父子的心头;二人的泪水同时涌流,如同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如同桶倒瓢泼一般。
挪己和己明父子二人认了父子以后,他们失声哭叫,胜过飞鸟的嘶鸣,海鹰或屈爪的秃鹫,悲愤于被农人抓走的孩子,在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就这样,他俩发出悲凄的哭喊,泪水哗哗的淋洗脸面;那时,太阳天使的光辉将照映他们的嚎哭,己明出言迅捷,对父亲说道:“水手们用何样的海船,亲爱的父亲,把你带到这里?那些人自称来自何方?我想你不可能徒步行走,回到自己的国邦。”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挪己答道:“好吧,我的孩子,我将对你回话,把全部真情告说;以行船闻名的基亚人把我带到这里;他们也运送别人,只要落脚那个地方;他们载我回返,睡躺在迅捷的快船,穿行海上,抬上北山地面,给了光荣的礼件,有大量的青铜、黄金和织纺的衣衫,藏存在海边的山洞,感谢天使的恩典;现在,羊眼天使要我前来,让我俩定下计划,杀宰仇敌;来吧,告诉我求婚者的人数,讲讲他们的情况,使我知晓他们的数目,何样的人,以便在我高贵的心中,斟酌谋划,是否可以你我的力量,敌对他们,不用外力帮衬,还是需要求助他者,出力帮忙。”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己明答道:“父亲,我常常听人说道,告说你轰烈的名声,称你是一位斗士,凭着聪达的辩力,强健的双手,堪称所向无敌;然而,你刚才的说告却有点过分,使我震惊,仅凭你我两个,打不过那帮强壮的汉子,偌大的人群,不是十个,也不是十数的两倍,求婚的人们远为众多,我将告诉你他们的人数,就在此地此刻;从基昂来了五十二个青壮,精选的年轻人,带着六名仆工;来自萨墨的人选,一共二十有四;另有二十个开亚人的儿子,来自索斯;此外,还有来自本土的求婚者,一十有二,最出色的人选;信使墨冬和他们一起,外加通神的歌手,还有切肉的侍宴,两名伴从;倘若我们和宫中所有的对手战斗,我担心你的复仇,对他们的残暴,会带来惨痛和险厄的结局;所以,想想吧,如果你能想出什么帮忙的户头,诚心诚意,为了保卫我们战斗。”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挪己答道:“好吧,认真听着,听听我的言告。你可扪心自问,对你我二人,羊眼天使和大能者天使总管老大的帮忙,是否算得足够?或许,你认为我还要想出别个什么天使也来给我们助力?”
听罢老爸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己明答道:“你所告知的二位,确是极好的帮佑,虽然高坐云层;他们统治着天上人间,统治着凡人和甚至还有其他一些天使。”
听罢这番话,卓著的、历经磨难的挪己答道:“二位大能的天使不会长时间地闲离激烈的战斗,一旦战争天使的力量付诸验证,在我们宫中,卷入交战的双方,我们和求婚的敌人;这样吧,你可动身出走,于佛晓时分,回到我们的房居,介入横蛮
的求婚人;其后,牧猪人会带我前往城里,我将变取乞丐的模样,像个悲酸的老头儿;倘若他们虐辱于我,在你我的宫中,你要静心忍耐,尽管我吃受着他们的凶横,即便拉着双腿,拖我出宫,或出手投掷,击打于我,你必须看在眼里,忍在心中;不过,你却可和颜悦色地讲话,求他们中止疯迷的举动,虽然他们绝不会听从,这伙人的末日已逼近在他们的脚跟;我还有一事相告,你要牢记心中。当精多谋略的羊眼天使授意行动,我会对你点头,见示以后,你可收起置躺厅中的兵器,所有战用的家伙,移往宫居的角落,高处的藏屋;当求婚人想起它们,询问兵器的去处,你可用和善的话语,将他们骗惘,说道:‘我已将兵器移出黑烟的熏污,它们已面目全非,失去当年的风貌,那时,挪己留下它们,前往东城战场;兵器已受脏损,弥漫的青烟使它们变样;此外,高高在上的大能者,在我心里,注入了更周全的想法,恐怕你等乘着酒兴,站起来斗打,互留伤痕,毁了宴席和求婚的计划;铁器本身即可诱人产生抓握的愿望。’但要留下一些,仅供你我使用,两柄利剑,两枚投枪,一对牛皮的战盾,握在手中,冲上前去,和他们拼斗;羊眼天使和精擅谋略的大能者会迷搅他们的心胸;我还有一事嘱告,你要牢记心中,倘若你真是我的种子,继承我的血统,你就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挪己已在宫中;别让牧猪人听说,别让家中的任何人知晓,包括罗珮;我们,你我二人,将判察女人的心态,此外,我们还将试探某些帮仆的男工,看看他们谁个忠诚,敬重我们,谁个轻辱你的存在,胆敢蔑视一位像你这样出色的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听罢这番话,光荣的儿子答道:“父亲,我想你会看到我的表现,我的勇气,在关键的时候,我可不会松动;我只是觉得你的主张不会给你我带来好处,所以,我劝你三思。你将浪费许多时间,奔走农庄,询访探察每一个仆人,而求婚者们却平安无事,在宫中放肆地糜耗我们的食物,吃光了方肯罢休;不过,我确想劝你探访那些女人,查明哪些人邪荡,哪些个清白无辜;但我不赞成你走访农庄,试探那里的男工,此事可放在以后去做,倘若你确已得获大能者的旨意。”
就这样,他俩你来我往,一番说告;与此同时,那条制作精固的海船,曾载送己明,和他的伙伴们一起,从远方来此,已进入北山的港湾;当他们抵达幽深的海港,众人将乌黑的海船拖上隆起的滩岸,心志高昂的仆从们拿起他们的甲械,抬着绚美的礼物,前往提俄斯的家院。
他们遣出一位信使,去往挪己的宫殿,带着口信,告诉谨慎的罗珮,己明已回返乡间,要他们驱船回城,使高雅的王后不致担心牵挂,流下伤心的眼泪;其时,二者在路上会面,信使和高贵的猪倌,带着同样的讯息,面告尊贵的夫人。
当他俩进入神圣的王者的府居,信使开口说话,站在女仆中间:“你的爱子,我的王后,已回返故乡!”但牧猪人则走近罗珮身边,告诉王后她的爱子要他传告的一切;然后,当说完要送的信息,每一句话言,他离开宫居和庭院,回身猪群栖居的地点。
然而,此番信息沉抑和沮丧着求婚人的心怀,他们步出宫居,沿着高大的院墙行走,在门前止步,聚首商议,商定方略;马科斯首先说道:“朋友们,己明居然回来了,一次了不起的出航,放肆的行为!可我等还以为他做不到这一点,绝对不行!来吧,让我们拽起一条最好的黑船,拖下大海,招聚水手,划桨向前,急速出发,将信息带给设伏的伙伴,要他们赶快回来。”
话未说完,诺摩斯碰巧转身,眼见海船已在幽深的港湾,众人手握船桨,正收拢船帆;于是,他们发出舒心的笑声,诺摩斯对伙伴们说道:“我们无须致送信息,他们已经回船港湾,可能是大能者要他们回返,亦可能因为眼见那条海船过去,无法将它追赶。”
诺摩斯言罢,众人站立起来,走向海边,归来的人们将黑船拖上隆起的滩岸,心志高昂的伙伴们拿起他们的甲械;求婚者们于是一起前往聚会,不让他人参与,一起入座,无论是年轻还是年老的公民。提努斯开口发话:“看来,是大能者赞佑此人,使其免于毁灭;白天,我们坐守多风的突岩,轮班眺望,从无断缺,及至太阳西沉,从未睡躺,在滩头过夜,而是巡行海上,漂走快船,等待黎明天使的登堂入座,期望准确地截伏己明的到来,把他结果在那边;尽管如此,某位未知的天使还是把他送回家来。
“所以,让我们在此谋定计划,给己明送去悲惨的死难,让他死在这边!我认为,只要他还活着,我们的意图便不可能得以实现,此人心机敏捷,善能思考,而此间的民众已不再对我们抱有好感,我们要采取行动,抢在他聚众集会之前,我想他不会淡化此事:他会宣泄胸中的愤怒,站在所有的人面前,告诉他们,我等如何谋图将他暴害,只是不曾把他获逮,当民众了解了我们的恶行,他们显然不会拍手称快;我担心他们会使用暴力,把我们赶出这块地面,浪迹别人的乡园。
“不,让我们先行下手,将他除捕,在远离城区的郊野,或在路上;然后,我们可夺取他的财富,公平地分掉他的家产,留下宫居,给他母亲和婚娶他的郎男;倘若此番话语不能愉悦你等的心怀,而你们心想让他活着,继承父亲的财产,如此,我们便不能继续麇聚此地,吞糜他的食物,大量的好东西;让我们各国家门,送出求婚的礼物,争获她的好感。她会嫁给送礼最多的求婚者,命定能娶她的新男。”
提努斯言罢,全场静默,肃然无声;其后,诺摩斯开口说话,面对众人,他乃王者提阿斯之子尼索斯豪贵的儿男,领着那帮求婚的人们,来自利基昂地面,辽阔的草场和谷地,善能谈吐,以通达的情智,最得罗珮的心欢。
怀着对众人的善意,他开口说道:“亲爱的朋友,就我而言,我不愿谋杀己明;这是件可怕的事情,杀死王者的后代;我们应先求向大能者的告示,倘若得获那位高高在上者的旨意,我将亲自杀他,同时敦催各位向前;但是,如果大能者不让我们行动,我劝各位放弃杀人的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