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小丫头之言,醒言茅塞顿开,心中忖道:
“这女子定是来亭中休憩,现在睡着;否则怎会对我问话无动于衷?刚才那动静,估计也只是瞌睡。”
正琢磨着,却见身旁小女娃已走上前去,伸出小手将那女子面纱一把扯下,边扯还边说道:
“哥哥,不信你看——”
“呀?!”
不惟自信满满的小丫头一时语塞,便连那位正对着女子的张堂主也吓了一跳:
原来,这位想象中必定睡着的女子,现在却张大双目,咧嘴笑着只管盯着自己!
乍睹此状的少年稍一愣怔,便复清醒过来,赶忙没口子的跟这女子道歉:
“这位大姐请见谅,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不要怪她——”
却听这位大约二十出头的村姑半中截道:
“相公说笑了,我谢她还来不及,又哪会怪她!若不是小姑伸手,我又怎能……”
“相公?!”
觉出这称呼古怪,醒言立时愣在当场。稍待片刻后,才结结巴巴说道:
“咳咳,姑娘、你刚才叫我……相公?”
“是啊~”
只听眼前这初次谋面的村姑快嘴说道:
“不瞒夫君说,我家有个家规,只要哪位男子揭下奴家的面纱,就是我的夫君!”
“啊?!”
少年满头大汗的叫道:
“姑娘你先等一下!”
“请说~”
“是这样的,刚才揭你面纱之人,不是我,是这顽皮小丫头!”
说到最后,气急败坏的张堂主赶紧一把拉过小琼肜,放在身前给女子看。
“嘻~好像又闯祸了!”
被拿来当挡箭牌的小小少女,正低下头去,似乎很不好意思。
听得道装少年这话,那村姑装束的女子稍一思忖,便不慌不忙的说道:
“其实,也刚想起来,爹爹说了,我夫君应该是揭下面纱后,第一个看到我的男人。就是你了!”
“相公,你就别再迟疑了。从现在起,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
看着眼前女子这幽怨无比的眼神,醒言一时竟有些痴了……
又呆了半晌,少年才得吃吃说道:
“琼肜雪宜咱快逃!”
话音未落,这无比默契的三人已是拔腿绝尘而去,身后惟余几片焦枯草叶在地上打旋儿!
“死人~没想倒这般腿快!”
“没办法,只好等下一位了,看能不能顺利嫁出去!唉,真可惜啊,刚才这位,还是个不错的道士呢!”
且不提那位不知何故、专在亭中等候意中人的村姑,再说这三名落荒而逃的四海门人,约摸逃出去两三里地后,才来得及停下。只听醒言喘着粗气问道:
“追来没?”
琼肜转头看看,飞快回答:
“没!”
答完,又添一句:
“我跑第一哦!~”
“谢天谢地!”
少年则庆幸不已。
又停了一会儿,只听小丫头迷惑道:
“哥哥,刚才我们为什么要逃呢?”
“这个……因为那姐姐突然要嫁我,而我暂时又没娶她的打算。”
“那为什么不想娶她呢?——是她不乖吗?”
“不是!”
“那是她没雪宜姊好看吗?”
“……也不完全是。”
“那为什么不娶她?”
“……”
惊魂甫定的少年,一时倒被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连珠问住。
思忖了片刻,张堂主便决定用个便于小琼肜理解的方式,来解开她的疑惑:
“琼肜啊,那我们来打个比方。”
“好啊!”
“你听好——比如,有一天你在路上,突然看见前面地上掉了一支棒棒糖,拿纸垫着,很干净、又很好吃的样子,那你会怎么办?”
“嘻~一定偷偷捡来吃了!”
小女娃咂咂嘴。
“可是琼肜,等你一捡起棒棒糖,却从旁边草丛中跳出一人,说你捡了他糖果,就一定要嫁给他。你嫁吗?”
“咦?突然跳出来呀——哥哥这人是你吗?”
“就算是我吧。”
“是哥哥,就嫁!”
“……”
“琼肜,不是的,你怎么能为了一支棒棒糖就嫁人呢?!”
“是哥哥又不打紧~”
“唉,看来你还小,说不通。”
口干舌燥的四海堂主一脸悻悻然。
“不是啊哥哥,我可不小了!今年又长了一岁!”
小丫头有些不服气。
“要不也问问雪宜姊?看她怎么说!”
看来琼肜对自己年纪,终究不大自信,便转向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雪宜姐姐,天真的问道:
“雪宜姊,如果哥哥因为你偷吃了他糖果,便要你嫁他,你会答应吗?”
——正紧张关注结果的张堂主奇怪的看到,一听琼肜此言,这位素雅的梅花仙灵顿时晕红满颊。过了小半晌,才得低低说道:
“但凭堂主吩咐。”
“……”
一番纷乱后,过不多久,饱含挫折感的少年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正有一处人烟密集的村落。
“太好了!可以讨口水喝了!”
一见人家,醒言立即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彷佛已尝到久违的清水滋味。
而在他身后,那个小妹妹正忙着问问题:
“雪宜姊,嫁人……倒底是什么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