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实就是这样简单。
四、
这里是叫做浈阳吧。
不知不觉就顺着水路到了这个小小县城。
真是本姓难移啊,樊川自嘲的笑笑,循着水汽的变化不自觉就来到了这里。骨子里的传承即使在南海过了那么多年都改变不了啊,本来是打算游山玩水,结果一离开南海就还是跑到需要降水的地方来了。
看着路边戴着面纱择人而嫁的女子,樊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对人间的事并不了解,却也知道女子待嫁,自应该养在深闺。在神界,并没有贫富之说,神仙所需的并不是这些,神人顶多只是餐风饮露,哪里感受得到人间疾苦呢。然而人不同。在活着这个沉重的枷锁面前,一切尊严就那么缓缓的一片一片剥落,随着被扔下的面纱漂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这样的侮辱么?
千年的沉重转瞬而过。
没有尊严这种东西,一千年,从未有过。
而高高在上的人,高高在上的神看不到。
座位的高度遮住了许多许多。
所以,要天灾,便天灾。
众生平等,只是皆为蝼蚁。
樊川飞上半空,挥手招来水汽。降水,对他来说只是本能而已,如此简单,对世人却是奢望。他们祭祀,祈求,完全不知道干旱只是天意。以浈阳的地形,怎么又会旱至如此呢?反正自己也是一无是处,就为这方百姓尽一份力吧。樊川再次盘旋绕过浈阳上空,仔细的盘算了每个地方该降下的水量。
风起处的回首,却望见了那个女子的抬头望月。
孤独。
这便是第一眼的感觉。
在仰望什么呢?
在人间仰望天空,在地狱仰望天堂,只会发现天堂也是如此肮脏……无补于孤独斩不断哀伤。
五、
“……这池塘前段曰子还有鱼虾相戏,不知不觉已经干涸那么多天了。”她打开窗,借着月色,琴声响起,在这幽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悦耳。
这等深夜,谈的不是琴而是缠绕多年的寂寞啊。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学琴不易,弹琴更不易。人前人后只会夸赞自己谈的好曲子,又有几人不是看了父亲的面子,有几人能够真正听得懂呢?
所以深夜做歌,只为有心人听。
许多年了,看着父亲一曰一曰的老去。自己在长大,同时也在变老。时常觉得每一瓣花都凋谢在自己心头,每一片落叶都仿佛在心间写下了一篇文字。一直在找寻那篇文字的内容,好像在梦中,清晰可见的记忆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着。也知道那就是梦,每每的提醒自己,要记清楚哦,醒来之后如果默写下来肯定是一篇值得深思的文章。越是在梦里拼命记诵,醒过来时就忘记的越是彻底,只留下了一丝印象让自己遗憾——如果记得住的话该有多好。
模糊的一直努力把握着,努力想抓住梦里留下的印迹,却怎也是抓不住的。那种感觉时时刻刻的在心头,提醒着自己,却没人可以说得明白。于是,便只有寂寞。
便只有夜里弹琴,用乐声追寻着那种感觉。
直到池水干枯的那一天。隐藏在池底的一切忽然清晰可见连同多年来梦里书写的篇章,连同一直琢磨不透的感觉。
原来那就是恐惧啊。恐惧自己的生命如同这一汪池水,虽然缓慢,但总是在不可见的减少,若是遇上今年的此般大喊很快就会点滴不剩了吧。
为什么人生总要如此?
多年以后,是谁会伴在我身边一起面对岁月的恐怖?
还是依旧寂寞如此夜的孤独。
六、
下面府中的女子竟有着难以形容的美丽。见过昆仑的仙女,见过南海的神女,统统一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美则美矣,却始终缺少了动人的感觉,她们美的只是像虚幻。而不是眼前女子的有血有肉的真实。
樊川按下云头,不知不觉的落到女子窗前。近处看来,依旧姿色不见,只是眉间的忧郁看得更清。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的无病呻吟,眼前女子的忧郁应该是发自心底的。你,在伤心什么呢?这样美丽的脸庞,天生就应该挂上同样动人的笑容才对。好像奢求你的笑啊,千金一笑之事直到今曰此刻自己才完全相信。为了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因为喜欢,所以只想让你开心。
第一眼看清楚,樊川就断定自己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
然后,琴声响起。
随之而来只是寂寞。
眼前闪过昆仑仙人视而不见的脸,闪过父亲的锁链,母亲的泪,闪过兄弟的离别,甚至水侯那踌躇满志的形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追求什么呢,还是根本就是在逃避着什么?也许答案就在眼前。在她出现之前仍是一片迷茫,自己连心中问题都把握不到,然而看到她的那一霎那却宿命般的明白,无论什么也好,眼前的女子就是答案了。
年华似水。
我真的听懂你的琴声。或者说我听不懂乐声,却听懂了里面的心声。
我可以为你做到的。
直到永远都可以。
如果可以,想和你凭栏听雨,望月抚琴,直到地老天荒。
散去漫天水汽,慢慢集中到身处的这个院落里。
要有水。于是泉水重新喷涌。
转瞬间,水溢满窗前池塘。
喷涌不停,高出水面二三尺,然而却并不溢出。我站在水柱之上,挥一挥手,院落里降下细雨笼罩你我之间。
不为炫耀,只为满足你的心愿。
不为相戏,只为今生能得你做伴。
寂寞千年,彷徨一生。
原本只为寻你相见。
如何共度小楼一夜,大家想象去吧,认识有想象力滴,嚯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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