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字好解决,只要咱们底气上来了,这个怕字就慢慢会消退,但亲和爱就不同了,你很难让他改变,除非他遇到了不快的现实。”
“那你不打算重用留美学生?”
“这是两个问题,不要混为一谈。从国际关系上来考察,美国的这种处世之道还是能够让人接受,起码在当代中国,其它帝国主义连美国这种态度都达不到,已算是难能可贵了。我之所以那么做,也是想给美国政府提个醒,让他们不要把全部鸡蛋放在袁世凯那里。”
“哎呀,没想到你想得那么远。”
“这样你该不会说我没用了吧?”秦时竹俏皮地说,“任何帝国主义在中国总是要寻找一个可以利用地工具的,现在清政府大势已去,袁世凯成为了越来越可靠的工具,抛弃清政府这个失去效用的工具,扶植袁世凯这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就是他们的既定国策。所以说,美国对孙中山他们是没有兴趣的,对袁世凯倒有浓厚的兴趣。”
“有道理,据说袁世凯地照片还上了美国杂志地封面,鼓吹他是中国的大政治家。”
“所以,我现在要做地,是让美国人对我们有兴趣,至少对我们主政东北有兴趣。”秦时竹大笑,“美国是个商业民族,至少现在还是。只要让他们见发财的希望,他们断然不会拒绝的,更不会拒绝能给他们带去财富的财神爷。”
“财神爷?这个比喻好,可以稍微约束一下日本地独吞野心。”葛洪义遗憾地说,“可惜的是,英国不上我们,朱尔典这只老狐狸是袁世凯的铁杆帮凶。”
“不仅是铁杆帮凶,他就是袁的后台老板。”秦时竹顿了顿。“你还记得不,当年载沣刚掌权,袁世凯能安然无恙地开缺回籍,北洋军固然起了重要作用,但更要紧的是,朱尔典给他做了人身担保,老袁才敢有恃无恐。”
“所以革命党都说朱尔典是袁世凯的老朋友,这次英国领事介入调停之所以这么顺利。就与革命党人的这种心态有关。”
“老朋友?”秦时竹轻蔑地说,“主人与狗的关系还差不多。英国现在是世界上最强大地帝国主义,也是侵略中国最早、得益最大的国家,在对华政策上,他们已经清楚地出来清政府成为全国人民的死敌。这条狗马上就要用不着了,继续将英国利益维系在这条狗上面,不仅不能保障英国的利益,反而有可能成为一种沉重的负担。英国向来是玩弄势力均衡的高手。在内部扶植一两个新走狗那更是轻车熟路。从殖民手段上来说,日本与英国比,简直嫩得象个雏,英国这么早就扶持起袁世凯,不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交情,而是因为袁世凯有利用的价值。不然,朱尔典在中国这么多年,他的‘老朋友’不会少。为什么单单挑中袁世凯了呢?”
“无非是袁世凯手中地北洋军。”
“袁世凯具有武力基础,具有为帝国主义充当走狗的良好条件,在这个基础之上加以帮助,使他的力量得到更大的发展,比帮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自然容易得多,这种所谓地‘交情’,必须建立在本国统治阶级利益的基础之上,断然不会以个人情感作为取舍的标准。如果真的堕落到那种水准。那么朱尔典绝不是合格地外交官。”
“听你这种酸溜溜的口气。莫非是欲做走狗而不得的失落?”葛洪义取笑他。
“现阶段能做上走狗,绝对是对你实力的肯定。”秦时竹也笑了。“做走狗,名声虽然差点,但毕竟对你的地位表示了承认,况且,我将来会是一条反咬一口的鬣狗。”
“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
等笑声停止的时候,葛洪义才又严肃地说,“不过,我接到情报,美国公使芮恩施和朱尔典一起,极力吹嘘袁世凯是‘弱国中的强人’,没有这个强人,中国社会秩序就难以维持,帝国主义就没有一个适当地代理人来保障他们在中国的利益,极力散布‘非袁不可’的空气,矛头直指日本。”
“英国和日本虽然有同盟关系,但在中国问题上,他们是有矛盾的,相反美国和英国的利益却比较一致。英国的不满,主要在于我们和日本之间的关系比较密切,而日本是反对扶植袁的;至于我们和德国地关系,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而英国和德国现在基本上是水火不相容地地步,朱尔典青睐谁就不用我解释了吧。倒是美国的态度比较暧昧,既不像英国那些铁心支持袁,也不像日本那样吃准我们,所以美国人是最可以争取地对象。”秦时竹认真地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周旋于各国之间,巧妙地搞平衡,求均势,不要让一家来吞噬我们。”
“这种是走钢丝的技巧,未免太难了些吧?”
“难?才能显出我们的高超,才能体现政治的微妙。”秦时竹启发他,“国际上有这么一句话,亚洲有三个名义上独立的国家:日本、中国和泰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日本太强,列强不敢下口;中国太大,列强不能下口;泰国太巧,列强难以下口。我们就是要学泰国,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来保全自己,渡过了危险期,我们给世界一个惊喜!”
“什么危险期?”
“革命胜利后到一战之间,过了一战我们就发达了,他们想吞也吞不了。”秦时竹慢悠悠地说,“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是抓紧让秘书长去回复吴景濂的电报,多少再加点勉励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