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庸伸手从案头抽出一道公文,劈头盖脸的砸到黄副会长的头上,怒道:“这是今日下午刚到的公文,你们倒是看看是不是生死攸关之事。”
黄副会长赶紧抓住牛皮纸封套,从里边掏出一张盖着路府大印的公文来,唐会长和刘会长也都凑过头来细看,不看则已,这一看,把三人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府尊……大人,这厮当真……当真在扬州大开杀戒了么?”唐会长额头冷汗渗出,抖着嗓子问。
“这还能有假?”朱世庸喝道:“这是寿州路府的大印,此文乃是朝廷下达至各路,由路府转发各州县,目的便是要昭示各州府,朝廷这是要杀鸡骇猴给天下屯粮之商户提个醒儿,在违抗粮务之令,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去了。”
商会三巨头吓得不敢说话,刘副会长喃喃道:“苏锦这厮果然手段刁毒,竟然就这么在扬州便杀了这么多人,除了屯粮之人外,还有这么多官员牵扯在内;虽然公文上并没说全然和粮务有干系,但足以显示此人手段毒辣;幸亏大人料事如神,否则这一回来到庐州,咱们可都是没跑了。”
唐会长和黄副会长回过神来,赶紧附和上几句马屁,赞颂朱世庸料敌机先。
朱世庸道:“这事大有蹊跷,他们在扬州处决犯人,定然是得了朝廷的允许,据闻御史中丞欧阳修正在扬州善后,此事显然是欧阳修和苏锦穿了一条裤子,欧阳修这个小人是想借此为自己捞一分功劳;可是苏锦竟然任凭此人蹭功劳,这事很是奇怪。”
黄副会长道:“还请大人分说分说。”
朱世庸道:“分说个屁,本府岂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当,本府是神仙么?这回幸亏早做了准备,即便苏锦有意找茬,也并无下口之处;你们手头无粮,大可不必慌张;至于那些损失倒也好办,待年后本府奏请朝廷开挖沟渠防旱防涝,所用工具及诸般劳役用度均从你等商会采购,少说也能赚回来几万贯;堤外损失堤内补,总能补得回来。”
三人面露喜色,忙纷纷拱手道谢。
唐纪元道:“那么苏锦既来,我等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朱世庸道:“什么也不用做,千万别没事找事;窝在家里过你们的大年,其余的事本府来应付,过了年他查不出存粮,我庐州又没有饥荒乱民,他还不要立马滚蛋么?”
唐纪元道:“好,好,谨遵府尊大人之命;冒昧问大人一句,那苏锦今日可曾来见过府尊大人?”
朱世庸皱眉道:“此人目中无人,居然回来一天时间也不来拜见本府,不过此刻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现在他正炙手可热,明日我亲自去拜访他,套套他的话。”
黄副会长骂道:“这厮如今尾巴翘上天了。”
朱世庸微笑道:“小人得志便是这幅德行了,不过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那欧阳修身为御史中丞,却充钦差大臣去扬州,显然是负有另外的使命的;路指挥使王大人半月前写信给吕相狠狠的历数了这小子的种种不是,欧阳修怕是便为了此事而来;他在八公山上跟土匪假传圣旨,说什么皇上派他来诏安的,这可是矫诏之罪,就算有功劳又能怎样?嘿嘿,先跟他耗着,静观其变。”
商会三人还是头一回听说此事,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没想到苏锦自己的屁股上也一大堆屎没擦干净,看着风光无限,或许查证之后不久便要被革职贬谪,又恢复到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地步了。
这一趟没白来,府尊大人说话虽不能全信,但是只要他的话有八分可信度,那么便足以放心了。
众人再无多言,朱世庸也端茶送客,临行前唐纪元单独落在最后,偷偷靠近朱世庸的耳朵边道:“府尊大人,上回送来的那个玉漱小娘子您可还满意?”
朱世庸一笑道:“多谢唐翁费心,倒还乖巧;你们只管闷声发大财,这回千万别和他冲突,见了面也需客客气气的,有本府在,这小兔崽子还掀不起大浪来。”
唐纪元长鞠到地,告辞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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