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迎上前去,有人拱手问道:“三司大人,苏专使没来么?刚才不是说到了门口了么?”
晏殊看了一眼苏锦,哈哈大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是么?”
众官员一阵大哗,万没想到这雪白粉嫩的少年居然便是苏锦,有些抱着龌龊想法的羞臊的脸上冒汗,还好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要是刚才不留神嘴上冒犯,那可闹了大笑话了。 . .
“果然是这一位便是苏专使,适才老夫远远看见苏专使的身影,便觉大异常人,专使大人行走敏捷,有龙虎之姿,且器宇轩昂,非同凡人;果然真的是苏专使,看来老夫的老眼尚未昏花,久仰,久仰了。”
众官员一片白眼翻起,这马屁拍的着实露骨,而且恶心,特别是说话之人适才还悄声询问晏三司怎地没把苏专使带进来;此刻立刻见风使舵,当真可耻。
苏锦忙拱手笑道:“这位大人谬赞,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如何担得起这般夸奖,传出去岂不惹人发噱么?”
“当得起,当得起的,苏专使少年英豪,一举办妥粮务,并剿灭悍匪肃清淮南吏治,这般功劳便是在多的夸奖也能担得起;大伙说对不对?”那官儿扬头朝众官员假意问询道。
“对对对,一千个当得起,一万个当得起。”众人纷纷附和道。
苏锦呵呵一笑道:“这位大人……”
晏殊在旁提醒道:“这位是中书门下谏院的蔡知谏。”
苏锦笑道:“原来是蔡知谏,久仰久仰。”
那官儿吹着一蓬美髯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老夫蔡隆。”
“蔡知谏,蒙您夸奖,但在下可愧不敢当,诸位将功劳全部归功与我,岂非让在下羞愧无地;实际上若无三司大人面授机宜,行事中又谆谆指导,我苏锦何德何能能够办得了这件大事?所以说这番夸奖应该归于晏三司才是。”
众人一听,顿时醒悟,自己这帮人当着晏殊的面大夸苏锦,将功劳归于苏锦一身,将晏殊置于何地?
蔡隆暗自惊讶,自己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岂能不知在粮务之事上晏殊有荐举总领之功,之所以大力吹捧苏锦,便是要看看这苏锦是否忘乎所以,只消此人一个激动,混不顾晏殊感受自吹自擂一番,那么此人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哪怕你再有功劳再有本事,也只能辉煌这一时,皇上此刻对你虽看重,但转过脸来一切便又回归平常,就凭这不知进退的举动,朝堂上就没人会买你的帐。
晏殊微笑捻须不语,蔡隆一开口,他便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此人来祖籍福建仙游,天圣元年进士出身,做过多任地方小官吏,近两年跟庞籍夏竦等人打得火热,庆历元年经二人举荐入了中枢,在政事堂当了一名舍人。
中书舍人乃是个五品官,平ri的职责只是掌侍进奏,参议表章等闲职,但这个蔡隆倒是善于抓住机会,几经钻营居然说动政事堂宰辅吕夷简,经他推荐在舍人的头衔之后又谋得知谏院的身份,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谏院之人顾名思义,乃是谏官,和欧阳修的御史台一样,乃是一种监察机构,所不同的是御史台主要是针对官员的施政行为进行监察,而谏院中人的职责乃是规谏朝政缺失,看似分工侧重不同,但近年来早已趋向一致,那便是无论官员和朝政,均可以指手画脚一番。
特别是针对官员,谏院和御史台一样,可据风闻上奏,无需担负由此带来的后果;换句话说,他们可以根据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便可以上奏章弹劾议论,而不必为寻找确凿证据而忙碌,一旦查实,功劳自然他们有份,若是诬告,却也无需担责。
朝中大小官员,对这两个部门的态度可想而知,有的则希望能够拉拢他们搞好关系,有的则敬而远之,更多的人对他们嗤之以鼻,称之为朝中两大毒瘤。
对于晏殊这个层级的官员而言,他当然不会怕谏院和御史台的这些人,三司总掌全国财税,乃是皇上之下的三名最具权利的人之一,排名虽在宰执、枢密使之后,但实际上各无归属节制,宰相执掌政务;枢密执掌军务,三司执掌财务,这三个部门的长官,岂会在乎你谏官的弹劾,但凡有些头脑之人都只会将矛头对准其他官员,很少有敢于对这三个人开火的。
故而蔡隆来晏殊府上,对晏殊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倒是这个蔡隆,他敏锐的嗅到政事堂和枢密院对这个苏锦不太待见,故而自发的想要在晏殊和苏锦之间搞点事出来,岂知苏锦乖觉jing明,让他的计划破了产。
“蔡知谏,苏专使对于官事还不甚了了,诸位都是官场上打滚的老人,可不许欺负他。”晏殊笑眯眯的话中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