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连连拱手作揖道:“诸位大人息怒,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笑了一声而已,又何必大动肝火。{清风手.打&}圣上在此,下官岂敢讥讽嗤笑,诸位大人会错意了。”
苏锦特意提到赵祯,便是提醒发声斥责的几位,也不要太过放肆,这里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赵祯没有发怒,心里反倒感到饶有兴致,本来奏议之后才是廷议,到那时才会正儿八经的将苏锦叫上前来,与群臣共商此次粮务得失和吏治大案,可这小子耐不住寂寞,居然跳了出来,倒也奇怪。
“苏锦,你且上前回话。”赵祯淡淡的道,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忧好恶。
苏锦疾步上前,正yu跪倒行礼,赵祯摆摆手道:“免了,你在朝堂上行止不端,口作嗤笑之声,是何道理?”
苏锦忙道:“启奏皇上,微臣只是笑了笑,可没有嗤笑。”
赵祯喝道:“你当在座之人都是傻子不成?正常的笑声和耻笑之声都分辨不出来么?”
苏锦忙道:“我只是对几位大人的说法不敢苟同而已,所以这笑嘛,最多是冷笑,岂能说是耻笑。”
杜衍喝道:“凭你也敢对吕相和晏三司的话有异议?当真好笑。”
苏锦仰头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苏锦虽人微言轻,但总不至于连对事情的看法都不能有,杜枢密这是要剥夺他人思考的权利么?”
杜衍一时语塞,指着苏锦道:“牙尖嘴利,成何体统。”
苏锦微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平民尚且忧国事,我为何便不能对此事有看法呢?看法对不对是一回事,有没有看法是另一回事,每个人都有指点社稷的责任,为何杜枢密认为不可么?”
杜衍怒道:“什么话,简直大逆不道!每个人都有指点江山的责任,那岂不是说人人都可诽谤朝政么?”
苏锦拱手道:“杜枢密不用给下官扣帽子,在这朝堂之上,岂非人人都有这个责任么?否则皇上所有事务一人专断便是,又何必临朝议政,征询大家的意见呢?大伙儿等圣旨照着办便是,何苦起个大早在这大殿上吹冷风呢。”
杜衍气的脸上黑紫,喝道:“苏锦,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晏殊心里大乐,苏锦随便几句话便将杜衍耍的团团转,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知道胡乱发怒,笨拙愚蠢展露无遗,当下上前道:“杜枢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岂不失了身份。”
杜衍瞪了晏殊一眼道:“还不是你举荐此人,没上没下,无礼无仪,不可理喻。”
晏殊反唇相讥道:“杜枢密可莫这样说,苏专使可是皇上钦定的粮务专使,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一点。”
杜衍一惊,赶紧闭嘴,气呼呼的站在一边生闷气。
赵祯心里乐开了花,听着下边人斗嘴吵架,赵祯不但不生气,反而一点不着急,就像自己刚登基的时候,老太后教给自己的那样,御下之道既要以道德御人,又要行权谋之术,当皇帝的不能指望臣子们都齐心协力个个克己奉公的像个木偶一般的听话,相反适当的争斗跟能显示出皇权的权威;自己这个皇上就像是一个砝码,朝臣之间哪边失衡自己便需要将之平衡过来,只要不闹得天怒人怨不像话,越是争斗,自己的皇权便越是稳固。
“两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还议政不议政了?”吕夷简有些恼怒,他不能公开参与进来,眼见杜衍笨拙吃了亏,自然要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显示出自己的威严来。
晏殊不想起正面冲突,施礼道:“老夫失礼,杜枢密莫放在心上。”说罢使着眼se叫苏锦归位,自己也退回班列之中。
苏锦扭屁股便往回退,却听赵祯的声音响起道:“苏锦且慢。”
苏锦暗叫倒霉,只得回转身来。
“适才你说对辽国屯兵边境之事有些看法,你说说看,朕倒像听听你是什么想法。”
吕夷简忙道:“皇上,这等国家大事岂能问询于他,苏锦又非科举入仕,论身份尚未有官身,若是在朝堂上信口岐黄,传出去岂非是个笑话么。”
苏锦心道:这老东西狗眼看人低,没有官身便不是人么?就肯定比有官身的没见识些?
不过恼火归恼火,自己也确实不想节外生枝,于是顺着吕夷简的话道:“是啊,微臣见识短,想法必不成熟,还是别惹人笑话了,这等国家大事可不是微臣可以妄议的,皇上还是饶了微臣。”
赵祯微微一笑道:“吕爱卿,但听听又有何妨?有可取之处便取之,无可取之处便当是耳旁之风便罢,何妨听听,再作计较。”
吕夷简翻了翻眼睛,知道自己要是在争论下去,便是没有容人之量了,于是道:“既然圣上有此雅兴,那便听听也自不妨;不过苏锦要是胡言乱语,臣可是要喝止的。”
赵祯笑道:“知道知道,吕爱卿是宰辅,在其位谋其政,自然有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