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在水缸中取了水洗漱过后,众学子们开始吃早餐,苏锦沏了壶茶端进来,拿了几块糕点吃起来,门开处,他一眼看见斜对面的四号号舍外边的小炉子旁边,有人快速的从一只炊饼中拿出一卷薄纸塞进衣服中,之后还四下里慌张的张望。
苏锦大乐,作弊!哈哈,古今皆同,小抄纸条藏在炊饼中带进来了,也算他运气好,居然没被发现,铤而走险居然成功了;苏锦可没那闲心去揭人家老底,在那人望过来之前赶紧将目光移开,装作专心的吹着茶盅上的茶沫子;那人松了口气,慢吞吞个他将炊饼掰碎烤热,一片片的吃进肚中。
早饭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这半个时辰倒是可以稍微的走动走动,范围也仅限于号舍之间的过道,说话也只能低低的说话,苏锦想起了隔壁号舍的那位仁兄,看起来他是个老手,便想过去跟他说说话,转过去一看,那位仁兄号舍门紧闭,躲在里边连面也不露。[
苏锦只得讪讪的回转过来,坐在第一层的木板上呆呆的出神,心中盘算着王安石他们不知道考的如何。
没容他多想,巳时正,铜锣再起;还是那老一套的说辞,不准这个不准那个,最后试题信封分发下来,号舍继续锁上,这一回要到午后未时正才能开门了。
第二场考的是帖经墨义,这一项对学子们来说其实最容易,试帖经便是考题为以往所习经书子集内容,择一句或数句掩其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遮蔽住原文几个关键字,遮住的字数从三字到六七字不等,要求应试者在帖纸上将原文补充完整即可。
试墨义便是取经书正文大义十道或二十道,要求应试者言明文义,注解疑难。
这两项都是死记硬背的玩意,下过苦功的学子们根本不觉得难。
苏锦没这个本事,不过皮囊中那个真正的书呆子苏锦可是埋头苦读了数年的书的,所以苏锦倒也不担心,脑海中随便一检索便是一大堆半懂不懂的文句出来,弄得自己直犯恶心。
拆开试题一看,贴经十道,语句也并不多,看那第一道题‘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苏锦的脑海中迅速的蹦出下句,在空白处填上‘庶人不议’四个字,将整个文句填补完整;这道题便算是答出来了。
接下来:‘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简练桀俊,专人有功,以征不义;)’等等题目,虽偏僻刁钻,却一逃出那个书呆子‘苏锦’的读书范围,苏锦一一作答,毫停滞。
十题贴经填完,用了没盏茶时间。
苏锦心头畅快,再往下看,下边的墨义五道倒是有些麻烦,光看题目一大堆问题了,看来要费些脑子。
譬如:问,《论语》言性相近,《中庸》言天之谓性,《孟子》言性善,其旨同否?
又问:《孟子》言,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所知各异,何以区之?
再问:周子《太极图说》云‘五性感动而善恶分’,《通书》言‘诚为,几善恶’其意奚若?
……
总之一问套一问层层追问,而且全是些半通不通的古书典籍,弄得苏锦一个头两个大,想破了脑袋挠破了头皮根据肉身的记忆弄清楚了意思,再根据自己的判断加些臆想加些胡诌,这才能一路慢慢的解答下去。
要说前面的贴经用了盏茶时间一蹴而就算是行康庄大道的话,后面的试墨义则是一大潭望不见边际的泥沼,将苏锦折腾的浑身力,连滚带爬的爬了过来。
好容易挨到未时交卷,苏锦终于两眼发花,四肢力,脸色蜡黄,走路扶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