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虽散,但节目却没有完,礼部早安排好了三匹五花大马,马身上披红挂绿等在琼林苑门口,其余人等可各自散去,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却还要游街扬名。
从西城门进入,一班衙役们吹出打打簇拥左右,锣鼓点子敲得哐哐作响,大张旗鼓的沿着御街招摇过市。
百姓们纷纷聚拢来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高头大马上的科前三甲,评头论足咂嘴嚼舌。
“瞧见没?中间那个便是苏锦,科状元郎呢,左边那个是榜眼韩绛,右边那个是探花郎王安石,瞧这三人的气度,不愧是金榜三甲,真教人羡慕。”
“啧啧,状元郎好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吧,这可真是少年得志了。”[
“有志不在年高,你我倒是一把年纪,又有何用?我决定了,我那孩儿便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他读书应考,他日也能像这三位一样在御街打马而行,便是熬干了我的骨血我也认了。”
“说的是啊,家中能出个状元郎,不不不,哪怕是中个举人,也是家门荣耀之事,总比咱们天天营苟谋生为强,咱们这辈子是过去了,孩儿辈却不能走老路,苏状元便是榜样。”
“哎,咱们两也是在过过嘴瘾,科举岂是那么容易中的,哎,难呐。”
“话可不能这么说,瞧那韩绛和王安石,据说这两人都是官宦之子,还不照样被苏锦夺了状元,皇上现在广纳人才不计出身,这苏锦听说是庐州的商贾之子,还不照样压住两名官宦之后一头;有句话怎么说的?对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不定你我平民之家也能出个大人物呢,谁知道呢。”
“吁,没水平不要乱说话,那句话是先秦造反的土匪头子陈胜吴广说的话,可莫要乱说,没得被官兵听见,抓了你我当成造反头子了,瞧,队伍过去啦,咱们跟着去瞧瞧。”
“……”
众百姓沿着御街跟着游街队伍一路前进,不断有人高声问候三人,能跟当今金榜前三说句话,也算是沾了喜气。
苏锦和王安石笑容满面的跟百姓们打招呼,两人一路也谈谈说说好不风光,唯榜眼韩绛一言不,脸色阴沉,似乎不太高兴;苏锦出于礼貌跟他聊了几句,韩绛有一搭没一搭的爱理不理,苏锦知趣的不再招惹他,毕竟跟这个韩绛不熟,人家既然不给面子,自己也不至于去硬是攀交情。
韩绛的不开心是写在脸上的,韩绛是当朝老臣韩亿第三子,韩亿是两朝老臣,曾历任侍御史、枢密院直学士、大理寺臣、当过枢密院同知,最后累官授副宰相之职,可谓是政坛上一棵不老松;近年来由于年岁已高,今年以七十一岁高龄请求致仕荣归,赵祯念他劳苦功高,遂准奏,授太子太傅之衔让他致仕退休。
韩亿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多年顺利的仕途,是养成了他自视清高的脾气,同时他的脾气也影响到他的几个儿子,特别是韩绛,自幼受韩亿宠爱,脾气简直就是和韩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本来他只是蒙父荫在在太庙任斋郎闲职,主要的原因是韩亿在朝为官,不愿授人以柄说任人唯亲,所以不准韩绛参加科举;而今年韩亿致仕之后,家中在朝中重要职位再也人,韩亿便点名要韩绛参加科举,并告知他,要考便考个第一,考第二都不算本事。
韩绛也没认为自己是第二,他聪颖好学,博闻强记,本就已经在京城赢得饱学之士的名声,此番他参加科举,连礼部主官都认为第一非他莫属;却不料计划不如变化,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从解诗到省试直到殿试,虽然一路顺风顺水,却始终是千年老二。
韩亿虽不说,但韩绛能从老父的眼中看出深深的失望,所以他很是自责;而这种自责逐渐转移为对苏锦的嫉恨,所以看着苏锦兴高采烈的摸样,韩绛恨不得拨马离去不参加游街。若非怕落得个乖觉之名,韩绛绝不愿在这里受洋罪;苏锦不知就里还要找他搭话,自然是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韩绛暗暗决定,今晚回去跟老夫道歉,顺便求父亲去礼部卖老面子办一件事,那便是将苏锦的解试省试殿试的试卷抄录一份,他要仔细的跟自己的答题相比较,到底这个苏锦高明在了何处。
一个时辰之后,队伍到了游行的终点——皇宫广场,有内侍专门在此等候,宣了苏状元进宫见驾,而榜眼和探花则各自自便,明日早朝上殿听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