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也是面色阴沉,隐忍着没发作,冷冷道:“张元,说话要注意分寸,此战势在必得,你在此泄气是何用意?”
张元挺了挺胸毫不在乎的道:“皇上,微臣不喜虚言,我大夏铁骑确实勇冠无敌,但宋人也不是软柿子,打仗不能靠臆测,说胜便胜那还要谋划布置作甚?倘若如此我大夏铁骑早已打到汴梁城了,实际情形又如何?还不是被缠在边境不能寸进么?臣非怪责将士无能,臣是想提醒皇上和各位,不要小瞧宋人;这一回既然要打,就必须要胜利,无论打的是谁,只要一场大胜为筹码便可逼迫宋人和议;皇上所提的攻打宋朝西北边陲中最强的一处实在是没有必要,咱们无需舍弱击强来啃硬骨头,在谁身上取得大胜都是可以的额,没必要冒风险。”
众人忽然觉得张元的话确实有道理,捡个软柿子捏一捏岂不比冒着战败的危险攻打范仲淹镇守的鄜延和环庆更有把握么?特别是野利兄弟,他们更是赞同张元的看法,他们的部队决不能再经历一次大败了,跟范仲淹死磕确实非明智之举;原本他们就认为元昊好大喜功才提出来要攻打范仲淹,现在张元的看法和他们不谋而合。
李元昊看着张元冷冷道:“那依你之见,该进攻何处呢?可别忘了东面有范仲淹,西面有韩琦,谁都不是好惹的,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翻过六盘山去攻打兰州方可,只可惜马儿总归是马儿,它们可不会飞。”
张元装作没听懂李元昊的揶揄,正色道:“皇上,且听微臣给您分析分析,东面的鄜延和环庆兵强马壮暂不考虑,但是西面的泾原和秦凤绝对有文章可做;韩琦虽在东路,但他镇守的是秦凤路,治所在秦州,远离边境数百里;在他面前与我们面面相对的是泾原路,渭州原州泾州等州府原本归王沿节制,但细作来报,王沿似乎即将被调往京城任职,然则泾原路会来一个新手坐镇,当然也不排除宋朝廷会命韩琦兼任,但我以为可能性不大;微臣以为不管他们何人接任,交接之际正是混乱不稳的时候,此时攻打泾原路必能大胜,这才是我们的进攻方向。”
李元昊摸着下巴缓缓点头,张元的一番分析很有道理,似乎确实泾原路才是应该进攻的方向,而且胜算颇大。
张元续道:“泾原路诸州中,臣以为渭州是最好的目标,虽然原州稍微靠前,但原州也更为靠近环庆路,范仲淹救援也容易,而渭州孤立在西,乃是孤城一座,正是极好的目标。”
野利旺荣插话道:“你又怎知韩琦不从后支援?范仲淹难道便不会长途赶来增援么?”
张元拱手道:“大王说的对,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综合宋人最近的表现,他们最担心的便是与我在野外交战,他们更擅长的是龟缩防守;我们只需要做出姿态,表现出即将进攻鄜延环庆两路的样子,范仲淹必然不敢擅动支援,而我军可以半路改道由东转西直杀渭州,同时李统领所帅的嘉宁军可以派人佯攻延州北方城寨牵制范仲淹;我大军马力快速,迅雷不及掩耳便杀至渭州,就算是范仲淹明白过来了也救援不及,而韩琦也会同样无法救援,更何况他的手头其实兵马并不多,以我的估计,他最多是派一部分兵马去支援,其余兵马当会龟缩严防。”
众臣纷纷点头,觉得张元言之有理,先佯攻东进,然后再快速西进,中间也并不耽搁多少时间,十万大军旦夕便可兵临渭州城下,而范仲淹即便是发觉中计,再派兵救援也起码要五六天才能到,可以采用半路劫援或者是干脆快速拿下渭州的办法,让范仲淹只能退兵。
李元昊权衡了一番,虽然他跟倾向于击溃范仲淹,不仅是因为这样更有威慑力,另外还因为那样便打开了离汴梁最近的一道大门,占据住延州庆州一带哦,以后想随时进攻汴梁都是一蹴而就之事;但李元昊也不得不考虑兵败之后的后果,那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综合种种考虑,李元昊认可了张元的建议。
“诸位认为张元之计如何?”
“我等认为可行,而且较为稳妥。”众人纷纷道。
李元昊抬手道:“好,既然大家都认为可行,那便按照张元之计进行。左右厢军即刻聚集会州,命人去探听渭州谁来接任,同时也放细作各处去给朕打听那个抓了宁明的苏锦的下落,老天庇佑,但愿他就在渭州城,这样朕便能将之活捉回来扒皮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