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宗谅被贬之事对范仲淹是个沉重的打击,从赵祯的眼神和语气中范仲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不信任,范仲淹知道,皇上是在怀疑自己的公正性,自己对吏治的整饬得罪了很多的人。
当日他和韩琦巡视各州府之时,但凡闻听有过之官均毫不留情的一笔勾销;当时心肠还不算强硬的富弼还曾跟自己说:“范公啊,你这笔一勾,可让这一家子都哭鼻子呢。”自己当时还义正词严的说:“彦国癢。胰舨蝗谜庑┕僭钡囊患易涌蓿蔷秃Φ靡宦返陌傩斩家蘖恕!
这件事当时在朝廷中被当成美谈,连赵祯也赞许他的那句“一家哭甚于一路哭”的经典名言。
而如今,自己的好朋友在眼皮底下滥用公款,虽然自己并不知情,但赵祯可不会这么认为,恨自己入骨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会认为自己是视而不见包庇滕子京。
群臣的戳脊梁骨倒也没什么,范仲淹自打行新政开始,便预料到了这么一天,他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对于赵祯的怀疑范仲淹绝对难以接受,如果失去了赵祯的信任,这新政恐怕便要胎死腹中了。不过可喜的是,赵祯虽然对自己略微疏远了些,但几桩新政的奏议赵祯还是全部准奏,并犹豫之意,这多多少少让范仲淹心中稍定。[
日子平静的过去,庆历四年的新年也热热闹闹的过去,年假过后的第一天上朝,范仲淹感觉到赵祯的脸色更加的阴郁,皇上是个论何时都和蔼可亲之人,很少发怒,也很少给人脸色看,但当天的早朝上,皇上对晏殊杜衍等人和声乐和气,对自己和韩琦富弼等人却是板着面孔言语冰冷,这让范仲淹觉得大事不妙。
早朝之后,赵祯留下了晏殊和杜衍单独召见,这更是让范仲淹如坐针毡,近数月来,单独召见都是自己的特权了晏殊杜衍等人已经很少单独觐见皇上,每每一下朝便逃也似的离开大殿,根本不想多说些什么,赵祯也没多和他们交流,但新年的第一天早朝,留下的是晏殊和杜衍,自己却不在其中,范仲淹感到了莫名的恐慌。
崇政殿内,赵祯赐坐于晏殊和杜衍,温言问候两人新年过的如何,家中人如何如何,晏殊和杜衍也不知何故忽然被召见,只得一一作答小心应对。
寒暄之后,赵祯忽然沉默不语盯着大梁发起呆来。
晏殊和杜衍面面相觑,最准晏殊耐不住,轻声问道:“皇上是否有事要和臣等商议呢?”
赵祯回过眼来看着杜衍和晏殊道:“朕登基有二十年了吧。”
晏殊和杜衍互相看了看,不明白赵祯何出此言,晏殊点头道:“二十二年了,皇上是乾兴元年登基,明道二年亲政,迄今正好二十二年。”
赵祯微微点头道:“好快啊,一晃便二十二年了,朕登基的时候还只有十三岁,当时是吕相和太后帮着朕,现如今吕相和太后都已作古,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不饶人啊。”
赵祯端感慨,晏殊和杜衍也接不上话茬,只得点头称是。
“你们是跟着朕最久的老臣,你们说,这二十二年来,朕这皇帝当得如何?可有辱没祖宗之处?”
晏殊悚然一惊,起身跪倒道:“皇上乃天纵明君,仁恕慈怀古今帝王中屈指可数,我大宋在这二十二年间渐趋强盛,乃是盛世之国,皇上岂会有辱没祖宗之处,便是太祖太宗爷在世,也绝不会对皇上有所指谪。”
杜衍也道:“晏相说的对,我大宋前所未有的强盛,这一切都是皇上治国有方,皇上是古今中外第一圣君。”
赵祯微微一笑道:“古今中外第一圣君朕可不敢当,便是比起太祖太宗皇帝,朕也自认没他们雄才大略。”
晏殊道:“皇上是守成之君,太祖太宗是开国之君,这两者毫可比之处,太祖太宗开疆辟土开创基业自然是古今双,但说到治国强盛还是皇上您胜出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