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用看,光是听声音便知道是谁到了,此人正是皇太弟耶律重元,此番率七万大军作为侧翼跟在前锋军左侧南进大军的主帅。
“孛吉只,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要你原地驻守么?前军一败,如今你的七万大军便成了最为突前之军,如何不在军中坚守?”
“皇兄,臣弟不能不来,臣弟便能猜得到会有一帮畏死之徒劝阻皇兄继续攻击,萧惠自大被夏人钻了空子,但仅此一败便吓破胆子要退兵了,这还是我大辽的作风么?五万多勇士便这么白白的送死了不成?如果此时退兵,日后我们还如何跟夏国相处?此事将成为我大辽的耻辱,永远烙在我大辽军民的脸上,所以非但不能退兵,相反还要更狠的打击夏人,要找回这个脸面来。”耶律重元挥舞着手臂慷慨激昂。
众臣知道这耶律重元不好惹,朝廷上下论南北两院的契丹官员还是汉官见到这位皇太弟都躲着走,因为不仅是此人骄横跋扈,更重要的是皇上对他极为爱护,犯了错也从不责罚他,当然这其中的缘故大家都知道。
当今圣上耶律宗真是先帝辽圣宗的长子,但却不是圣宗皇后萧菩萨哥的亲生之子,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女,地位颇为低贱,皇后所出,于是便将耶律宗真过继给皇后抚养;但圣宗殡天之后,其亲生之母萧耨斤摄政,但她因耶律宗真不愿按照她的意见杀了养母萧菩萨哥心生恨意,竟然密谋要立自己的小儿子耶律重元为皇帝,而要废了耶律宗真的皇位。
这位耶律重元当年才十二岁,也许是被耶律宗真这位兄长平日给的小恩小惠迷惑了脑子,他将此事竟然告知了兄长耶律宗真,辽兴宗当然大怒,立刻废生母萧耨斤至庆陵守陵,为了表示感激,兴宗当即封重元为皇太弟。并在一次酒醉时答应死後传位给他,对他也极为的恩宠。
耶律重元成人之后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当日的决定,但他有皇太弟的身份,便俨然以未来皇位的继承者自居,行事说话也颇为出格,但皇上却从来没怪罪过他。[
此刻皇太弟的一番责骂之后,众臣自然人愿意开口招惹他,只大眼瞪小眼等待皇上发话。
张俭拱手道:“额……殿下,话不能那么说,两国交战的胜负干系国体社稷安危,乃是天大之事,岂能因面子的大小而轻易的舍弃根本。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夏人主力真的在北方,我大军轻易冒进,一旦战败精锐尽失,岂不给了夏人乘势而进的机会么?到时候我们便处于被动了。六万大军虽死伤的有些不明不白,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及时的退兵也许会带来更大的好处。”
“张太师,尚父大人,您老了,您的胆色已经被磨砺的丝毫不剩了,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塞翁失马’什么的本殿下一概不懂,汉人那些唧唧歪歪的大道理到我这里全然行不通,概括起来非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之后捂着脸像只可怜的小羊羔一样缩回去罢了,我大辽契丹人岂能容得下这般耻辱?退兵之后有什么好处?除了屈辱我看不出什么好处。”
张俭老脸涨红,胡子吹得飞起道:“殿下,退兵之后,夏国北方压力减轻,而南方宋人攻击正急,夏人必会调兵南下救援,到那时再进兵突进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一进一退之间乃是运筹帷幄之道,硬拼岂是上策。”
耶律重元哈哈大笑,指着张俭对周围众人道:“你们听听,张老大人这是在大谈兵法了,还一进一退运筹帷幄,脸都被人打肿了,还谈什么运筹帷幄?叫我说,这次完全是夏人的运气遇到了萧惠,若是遇到本殿下,便是再加上十五万,我麾下之兵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群臣咂舌,有人暗中嘀咕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耶律重元的耳朵很灵,立刻指着群臣喝道:“谁说的?有本事当面说出来!”
张俭等一干老臣摇头咂嘴不已,耶律宗真也看不下去了,低低喝道:“孛吉只,收敛些,在座都是大辽重臣,不得放肆礼。”
耶律宗真发话,耶律重元倒也不敢顶撞,只道:“请皇兄下令,以臣弟为先锋,臣弟定替您踏平夏国北地,直捣兴庆府!我大军尚有十七万,怕他何来?夏国jūn_duì 连饭都吃不饱,一帮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帐外那十万只耳朵正是赤裸裸的羞辱,如果这都能忍的话,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如何面对先皇及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