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蔷薇繁茂的枝叶割碎了被染为夜蓝的天空,馥郁的花香自微敞开的窗户偷偷溜进屋内。
在浸满初夏的香气里,伊斯莱走进了本田绪的卧房,他看也没看床上的人一眼,径直拉开椅子,懒散的坐了上去。
本田绪的心脏在伊斯莱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激烈地跳动起来,咚咚咚,完全打乱了节奏,似乎要从她的胸口里跳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气,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向全身蔓延开。
“十分钟!”伊斯莱抬起手臂看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然后支起手肘,桃白飘香的手指抵住线条完美的下颔,他半敛着眼瞳,用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淡漠道:“我答应了她留在这里十分钟。”
本田绪半撑着身体侧首望着对着窗外坐着的男人,琉璃灯下,妖美的丽容上泛着半透明的银润,虽然他并未露出半分笑意,也并未看她一眼,但本田绪却感觉到心口热热的,泪水不可思议的滑落脸颊。她急忙伸手擦去,害怕他看到她的狼狈,当她好不容易阻止了眼里的泪水,发现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后,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现在就算她突然死去,这个男人也不会向她施舍一眼吧!
好不甘心!本田绪胸口像被什么重物严严实实的压着,痛苦正将她拽进无尽的深渊,好似承受不了那种滋生蔓延的苦楚,本田绪轻喘了一口气,缓缓躺回床上,侧着身默默凝视着他。
他就像一缕风,盘旋于暗夜虚空的风,瞬息间变幻着姿态,可怕,神秘,而又充满魔力,本田绪甚至觉得,只要这个男人有那个意思,哪怕是一次吐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将对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就是这样的一类人,强大而美丽。
“伊斯莱先生……”遭受病痛的折磨使得原本清甜的嗓音覆上了一层沙哑,话音一出口,本田绪旋即愣住,她其实并未想好要对他说什么,只是突然忍不住想轻唤他的名字,在这个满是蔷薇香的夜晚。
伊斯莱对于她的轻唤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他俊美的丽容只是凝视着窗外的夜空,偶尔有夜风迎面飘来,轻抚过他柔软微卷的额发,翻动着他衬衫的衣角,他现在的心情坏透了,那个女人竟然又把他送到别的女人身边!
“四天前的那个早晨,sake姐姐她哭了,将自己就那样裹在被子里,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我想一定是为了……”本田绪触电般的缩了一下身子,话音卡在了喉咙口,她好像是看见了这世界上最可怕东西一般,连五官都一下子扭曲变形,她的眼中被毁灭性的恐怖所占领,嘴巴长得大大的,就像化作了一尊石像僵在那里。
几秒前,伊斯莱突然转向她的双眼中,跳跃着仿若来自冥府深处的冰蓝色业火,那股凄烈骇人的鬼气让本田绪的意识完全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屋子里的空气被恐惧所主导,见她乖乖闭上嘴后,伊斯莱收回视线,垂眼望了一眼时间后,再次转向窗外的夜色。四天前的早晨,那是……伊斯莱薄唇紧抿泛着妖艳的血红,他伸手握住一片飘进来的蔷薇花瓣,用力收紧手指,那是bourbon与raki交手的时间!
还能呼吸,这简直是奇迹。
本田绪颤颤地抱紧自己,尽管打从心底深处害怕着这个身份高贵,却又充满邪气的男人,可她还是无法自他身上移开目光,因为她知道,用不了多久,陶醉将凌驾于战栗,沦为那副丽容下的俘虏。
长长的走廊上,毛利兰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花茶往本田绪的卧房走去,走过拐角处的瞬间,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打滑,所幸有人及时出手扶住,才免于跌倒。
“没事吧?”julep一手托着那杯花茶,一手将她扶正。
毛利兰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没事。”说完她朝脚下望去,大理石地板上有一滩液体:“那是油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julp趁她垂首的瞬间,小拇指的的指甲飞快的掠过那杯花茶,随即不着痕迹的收回:“大概是谁不小心洒在这的吧,你左臂还不能自由活动,这花茶还是我替送进去吧!”
毛利兰呼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律,感激的摇了摇头,苦笑道:“他只喝少数几个人经手的茶水,该说他小心过头了,还是性格刁钻……”毛利兰重新用右手端好花茶,半开玩笑道:“若是前者,在这栋别墅里明显我最有动机。”
julep当然知道她口里说的他是指谁,转身望着远去的身影,低喃一声:“会成功么?”
卧房的门没关,毛利兰轻轻敲了一下门后,走了进去。
是发生了什么么?毛利兰在迈进房间第一步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对劲,这股快要让人窒息的沉重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毛利兰脚底发寒,她硬着头皮走到伊斯莱身前,将花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