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香气芬馥的蔷薇花瓣,融入徐徐吹来的风中,飘向远方。
梅洛的双眼紧紧盯着身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毛利兰,若说她所认识的毛利兰是明媚的阳光的话,那现在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就是无限的黑暗。双重人格?不,或许只是在这一瞬,她因迫切想要保护什么东西的心情,而将长久以来竭力压制住的黑暗完全释放了出来。
“抱歉,sake,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流掉。”梅洛望向她的双眼一沉,泛着冷漠的寒光,她的语气决绝:“若是你还是抱着刚刚那种天真的想法,我只能用粗鲁一点的手段了。你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知道吗,梅洛,伊斯莱很强,强到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杀掉了他,但是万物都有弱点,即便是强如怪物的美丽恶魔。”
梅洛的脸瞬间狰狞扭曲,额上青筋直冒,她冷冷盯着唇角始终挂着笑容的毛利兰,低吼一声:“你想做什么?”
“知道伊斯莱在什么时候最放松警惕吗?”毛利兰的眼瞳变得更加幽暗,唇角的笑容也愈发妖媚:“是在跟我欢爱的时候,若是我在身边藏着一把淬了毒的刀,再厉害的恶魔不死也会重伤吧!梅洛,伊斯莱对我的执念深得难以想象,就算我杀不了他,我也有很多方法折磨他,还记得前不久的手机照片的那起风波吗?就因为medoc靠近了我,伊斯莱却是真心要杀了他……”
“杀了你!”梅洛双手握拳,杀气在室内蔓延,她的上身微微前倾,做出临战的姿势,冷漠道:“现在、立刻、就在这里!”
“杀了我真是正确的选择吗?”毛利兰唇角的笑容已消散不见,变得悲伤而怜悯:“你最尊敬,最珍贵,最高傲的王会跪在我的尸体边崩溃到大哭,就像他眼里最厌恶、最卑贱的人类那样,呐,梅洛回答我,你真的忍心看到这样一位舍弃尊严与高贵的王吗?你真的容许高高在上的王坠落王座,跪在一个女人身旁吗?”
梅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她将眼睛瞪的大大的,胸口的剧烈起伏反应着她此刻波涛汹涌的情绪,她明白,这个女人说的话并没有在夸张,那位大人唯一温柔对待过的人;唯一让他体会到心痛的滋味的人;唯一用自己的身体去做盾牌保护的人;唯一允许能碰触他的人……太多太多的唯一,在那位大人的身上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因为这个女人而一一出现。
“强大、美丽、优雅、高贵却又非常可悲的男人。”毛利兰摊开手心,垂眼盯着掌心巧克力溶解后留下的痕迹,眼瞳隐隐颤动,低喃一声:“可怜的伊斯莱……”
梅洛紧紧盯着毛利兰脸上流露出的悲伤笑容,她是真心在位那位大人而哀叹。
“呐,梅洛,成为我的共谋者吧,只要你将这个孩子的天数减少一个月的话,他就能继续活下去了,而我会改变对伊斯莱冰冷的态度,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他在这段时间里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幸福的生活着。”毛利兰垂下手,抖颤的双瞳里被晶莹的水花蒙湿:“梅洛,你也希望那位大人能过得轻松快乐一点吧,而能做到这些的人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而已。相反……”毛利兰的表情再次冷了下来,用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嗓音继续道:“你若拒绝了我的要求,依然坚持,失去孩子后的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我也无法保证,但我可以确认的是,那位大人会在黑暗中越坠越深,永远无法解脱。”
死寂侵染着每一寸角落, 挣扎良久,梅洛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平复,她坐回转椅上,将那张检查结果放下桌子上:“你有想过孩子生出来后该怎么办?他的长相一下子就会暴露了吧!”
“我会在孩子出生之前想办法逃离伊斯莱的身边……因为,跟零约定好了……”毛利兰咬了咬下唇,压抑着哭腔痛苦道:“那个笨蛋到现在为止还在找我吧,拼了命的在找我,为了我这种女人……”泪水滑过她白皙的脸颊,湿了衣襟:“以后也会吧……”
“你不觉得这样对那位大人很不公平吗?给他编织了一场甜美的梦,最后却又亲手将他推进深渊,sake,你真是残忍。”
“至少他曾幸福过。没有可回忆的幸福的人生才是最可怜的吧!”毛利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臂擦掉脸上的泪水,唇角扬起一丝残忍的笑:“那么,选择吧,梅洛,是让我变成时刻准备着杀掉那位大人的毒药,还是让我成为能带给他短暂幸福回忆的女人?”
一片寂静中,梅洛转眼望向窗外,落在地上的树梢的影子轻轻晃动了一下,又一下。
长久的沉默,梅洛自抽屉里取出一个打火机,嗤的一声,幽蓝的火焰燃起,她将那份检查结果放在跃动的火焰上,很快火舌吞没了纸张,化作了一片灰烬。
毛利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下来,她扶着墙壁,虚脱似的坐在椅子上,冲梅洛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梅洛,还有……谢谢你!”
“别忘记,你说的话,请对那位大人好一点。”梅洛似难以忍受跟她待在一个空间里,冷冷回了一句,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愣了一下,对着门外恭敬的弯了下腰:“先生。”
伊斯莱大步跨了进来,长眉紧皱,因奔跑而凌乱的银色长卷发,紊乱急促地喘息声,以及还未换下的沾着巧克力粉的白衬衫,他的神情焦灼不定,却在看到坐在那里的清丽的身影的瞬间变得安定下来,他几步走到毛利兰身前,半蹲下身体,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声道:“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找你时,女仆说你去了梅洛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刻意平静的嗓音里,毛利兰意外的捕捉到了潜藏的一丝张惶,这一瞬,她的心底像是有什么微胀的东西在隐隐滋生……
毛利兰突然觉得自己很害怕身前的男人,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就像一根捏紧她脖子的绳锁,一点、一点的收紧,慢慢折磨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