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并不是大起的日子,但却比大朝还要重要,作为朝廷在天启八年最后一次的六部九卿的重要廷议,其所言之事就是对整个天启八年的总结和天启九年的展望。
因是廷议实际政务也就不过分讲究礼制,为方便交流,朱由校特旨于乾清宫平台处布置一超大型的会议厅,厅正中央摆放着一椭圆形且极大的红木桌,桌子表面则还镶嵌了一层皇家工业公司最新研制的钢化玻璃,即一种对普通玻璃用金刚石进行切割后再加热到七百摄氏度进行软化然后再冷却后得到的强化版玻璃。
按照原有的科技史发展轨迹,世界上第一块钢化玻璃要等到十九世纪中叶才会在法兰西诞生,但此刻却在两百多年前的大明提前出现。
以往看科技史,往往会提到中国比欧美等国早多少年发明或发现了什么,但那时也仅仅是在历史上,如今却是真实的出现在朱由校所在的世界。
钢化玻璃镶嵌的红木桌此时算是很昂贵的家具,因而也就朱由校这个皇帝最先使用它。
在会议桌两旁长达数丈的桌子边缘则整齐对称的分布着一排排官帽椅,官帽椅背后则是新纺织机纺织的棉质帘幔,典雅高贵。
而朱由校背后坐着的却是皮质座椅,准确来说就是大明版的沙发,如今也算是第一次亮相。
不过,朱由校相信如同他将第一块镜子拿出来给群臣们看后引起轰动一样,这即将投入市场的钢化玻璃和皮质沙发也会在短时间内风靡整个大明。
假冒伪劣产品在大明也是常有之事,所以估计日后也有许多小的制造作坊出现,如同如今生产玻璃的不止皇家工业公司一家,开始有些民间作坊能制造一些粗制玻璃一样。
朱由校并不选择打击这些模仿者,只要他们不用皇家工业公司的品牌,随便他们怎么模仿,因为这也是大明科技发展的源动力之一。
同时,也能解决许多人的就业问题,创造税收,为社会稳定做出贡献,何乐而不为。
朱由校坐在椅上,微微靠着软垫,手扶着雕刻有龙头的扶手,并未像举行重大典礼时那般隆重端庄,而是显得有些自信随意。
这时候,内阁大学士钱谦益和李明睿以及卢象升还有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和秉笔太监刘若愚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等先走了进来。
卢象升是连日从辽东赶了回来的,他作为内阁阁臣又是西暖阁值班的大臣,是朱由校现在最为倚重的大臣之一,特别是在jūn_duì 这块,仅次于朱由校之下,因而不得不立即赶回来,向朱由校报告。
其余几位同样是朱由校最为倚重的内外大臣,自然是也要先进来的。
在朱由校安排下,卢象升坐在朱由校左手边,紧接着才是钱谦益,然后是李明睿,徐光启等,而王承恩则坐在朱由校右手边,紧接着王承恩的则是刘若愚,接着是许显纯。
等到这几个地位超然或职能特殊的重臣坐定后,才是六部和都察院的堂官相继走进来,吏部尚书崔呈秀排在首位,而其余则以尚书侍郎不等,最后才是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军械司皇家工程院和科学院的负责人。
而此次与天启七年不同的是,武官也开始步入了这样的帝国顶层权力机构,禁卫军在各地的指挥使都也带着各自训练了一年的新兵进了京,并奉旨参加此次廷议。
不但是禁卫军的指挥使,其余九边的总兵官如曹文诏、赵率教、满桂、毛文龙等也奉旨列席。
督抚中也大都被朱由校召集而来,特别是今年最是引人注目的孙承宗、袁可立、马士英三人。
这种几乎把帝国各个方面的统治精英都召集起来的集会在历朝历代找不到先例,按照朱由校的说法,都是来给他请安述职的,所以也就不必按照周礼上的繁文缛节来,君与群臣共坐,谈论天下国是。
“诸位爱卿不必拘谨,尽可畅所欲言,在此时说的话,朕保证,不会怪罪你们一人”,朱由校笑说着又道:“不是有那等妄谈国事的狂生们说,朕弃儒尊法,不听群臣之议,不让士子共治天下吗,朕今日就做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朕到底是不是在和你们共治天下,若大家不是都在为大明辛劳,今日又怎么会坐在一起。”
朱由校这么一说,有些忐忑的群臣们只是点了点头,常延龄、覃博桐、富大海等新晋军中贵族们则不由得将胸膛挺得更直了些,以表示对陛下所说之言的赞同。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朱由校的刻意重视下使得这些禁卫军的新晋军事贵族们没有表现出因为自己是武官而有卑怯之意。
相反,反倒是曹文诏、赵率教、满桂等已经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勋的大将们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他们甚至不由自主的就要屈膝向朱由校下跪,最后还是朱由校亲自阻止了他们,且大声呵斥了他们几句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话。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忠勇热血男儿,也就是因为数百年形成文贵武贱导致的自卑心态。
但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激起他们的不卑不亢!
在看见一个扁平脸,看上去并不高大,但两腿明显因为常年骑马而往外开的壮汉自觉的坐在最后面时,朱由校不由得问向卢象升:“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卑怯,目光闪烁不定,难见半分坚毅之色,我大明朝的悍将就这份模样。”
“陛下莫怪,他就是山海关总兵官满桂,陛下你亲自升了他做的左都督,他也许是第一次面圣而紧张的缘故,就跟当初臣第一次看见他时候也一样,但此人在战场上可是半点不含糊,他手下那帮蒙古人组成的骑兵可是唯一一支能与鞑子硬战的,死在他手里的鞑子少说也破百了”,卢象升忙替满桂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