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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离老太太的寿辰不过两日。
王锦锦还是另备了礼,乃是一座三尺高的红珊瑚,她想着萧秋年,便也给他准备了一份。
这天下午,王听荷让几个姊妹去她院子里欣赏已经完工的“千寿图”,大红的绸布为底,用金丝滚边,内里依次绣了一千个“寿”字,最外一圈是王听荷绣的、往里依次是王听兰、王听桃、王听芹……正中的一小圈字,便是王锦锦所绣。
刚开始王锦锦看着也还好,可与其它姐妹的绣字比起来,她绣的简直还不如沙包!
好在能分辨出来是个“寿”字,想必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
府里下人已经开始搭梯子挂红布,廊庑下也挂上崭新的大红灯笼,柱子上、房门上贴了寿字与寿星的画像,后门的大厨房又新请了厨师,鸡鸭鱼一筐一筐的往府里送,看起来好像要过节了似得。
王锦锦听刘氏说过,这次老太太乃六十大寿,四老爷的许多同僚都要登门来贺。
那可都是些达官显贵,其中还有晋王两个儿子。王文运与晋王关系匪浅,但没想到晋王这次如此给面子,亲派了两个儿子来给老太太祝寿,大大拉高了王家的地位。
王锦锦对这些事情不感冒,可没想到这么快,便能有幸见得所谓的“皇亲国戚”。
向来稳重的王听荷不知抽什么风,眼看日落西山,却突然来了兴致,要去摘榆叶梅。
偌大的王家,就垂花门两边种了四棵,往那边走去要走好一会儿。
可王听荷执意要去,其它几个也不好阻拦,干脆都让丫鬟捧了花瓶,准备摘几枝搁窗台上放着。
一路上王听荷都有些不正常,王锦锦谁也没关注,就把王听荷瞧着。
只见她一会儿兀自发笑,一会儿也绞着手里的绣帕,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这行为看得王锦锦啧啧称奇,想着那榆叶梅到底有什么魔力。
夕阳下,嫩粉的榆叶梅盛开的灿烂多姿,还没走近,便嗅到了浓郁的花香。美则美矣,可在王锦锦看来,跑大老远来这里看四棵花树,有些不必要。
姑娘们手下的丫鬟都忙着攀折花枝,秀柳也正要去,王锦锦却把她叫住:“算了算了,就这样看看吧。”
折回去没两日就谢了,枯萎的花瓣落一窗台,她还懒得叫人收拾。
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档口,垂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纷踏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年轻男子在谈话。
“……此次多亏了你和篷君。”
“世子哪里话,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王兄,你看这件事要怎么给父王说?”“哎,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步履渐近,那些丫鬟婆子正准备让姑娘们转身回避,却还没来得及,就这样侧面遇上了。
王锦锦一个小屁孩儿倒不用避讳,大大方方的打量来人。
当首两个锦衣华服的,一身富贵,相貌都还不差,应是兄弟;还有个穿宝蓝色杭绸的,正与一名青布直裰的俊俏男子说着话。
几人见到一帮女眷,都楞了一下。
“大哥。”王听荷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朝几名陌生男子屈膝行礼。
从王锦锦的角度看去,王听荷的双颊一片绯红。
王听兰这会儿也忙走上前,行了行礼,问:“大哥,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是赶来给老祖宗贺寿吗?”
“刚回来,结果就在这儿遇见你们了,都还没给老祖宗、母亲问安。”
那穿宝蓝色杭绸的男子如是说道。
王锦锦这才了然,原来这长着国字脸的人就是一直在外游学的大哥,王听石。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却没想到如此稳重。
王听石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若被爹爹知道,少不了责你们一顿。”
王听荷正要回答,却被王听兰率先抢了言:“大姐想过来摘榆叶梅,没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她拖长尾音,一双美目停留在锦衣华服的年长男子身上,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
“哦,这位是晋王世子。”王听石语气恭敬,看了眼另一名十四五的少年:“这位是晋王二公子殿下。”
王听兰忙屈身道:“小女子拜见世子殿下,拜见二公子殿下。”一行人连忙依样画葫芦的见礼。
随即,王听石抬手指了指那位穿青布直裰的俊俏公子哥儿:“这位是仓部主事大人的儿子,贺篷君。”
王锦锦看所谓的皇亲国戚也没三头六臂,便失了兴趣。
那王听兰却是一双眼睛放光,恨不得将晋王世子当场拆吞入腹。
王锦锦看得好笑,忍不住又瞅了眼王听荷,没想到王听荷却无视晋王的两个儿子,漆黑的瞳仁里,满满都是贺篷君的身影。
原来如此……
算了算,大姐王听荷明年就及笄了,今年说个人家,也正合适。
怪不得她要莫名其妙的来这边摘榆叶梅,想来摘梅是假,与爱慕的人相见才是真。
不过这一场短暂的相见也没持续多久,王听石飞快的介绍了来人身份,便带着客人去拜会老太太了,毕竟这些来客可都是给她老人家贺寿的。
人都走完了,王听荷还傻傻的看着那个方向。
王锦锦走到她身边拉拉袖子,她才回过神,不至于在妹妹们面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