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柳色新。
十五王听兰就要出嫁,王家已经扯了红布,到处挂上了红灯笼。虽然她只是一个庶女,但刘氏不想给外人刻薄刁钻的形象,还算给她办的风光。
王听兰出嫁前一天,抱着周姨娘哭了许久,老太太却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
因为陷害刘氏,两人都心知肚明,不敢要求太多。
周姨娘想不通,忍不住问她:“兰儿,你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陷害了刘氏,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反正就要出嫁了,何必担这个风险?如今被老太太她们知道了,怕是你在胡家受了什么委屈,她也不会给你撑腰啊!”
王听兰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颤声道:“姨娘,我不后悔。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扳倒刘氏,你在二房就再没有顾虑,二房你资历最深,做事也不差,父亲一定会立你为正室!我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但你却要在王家待一辈子啊!”
她说到此处,不禁哽咽难言,抬手拉着周姨娘手腕,又道:“娘……就让我悄悄叫你一声娘吧。以后……怕是再难听到了。”
周姨娘听到这话,眼泪没有忍住,噼里啪啦的流下来,母女两个抱头痛哭了许久许久。
刘氏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便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是不是明珠儿出嫁,她也会这么难舍难分?
当晚触景生情,刘氏便找了王锦锦促膝长谈,言语之间,是说不出的不舍。
王锦锦听着又暖心又好笑:“娘亲既然怕我出嫁,那我就不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那不行,娘怎能如此自私,你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王锦锦反问,“说不定留在娘亲身边,才是女儿最幸福的呢?”
这番话太戏谑,刘氏自然不会相信。
王锦锦这次是有目地而来,她眼珠子一转,问:“对了娘亲,明天二姐出嫁,你怎么安排的?”
“能怎么安排?”刘氏笑了笑,“排面比不得你大姐,但也是按规矩来办,早上等夫家来迎亲,中午宴请宾客,迎来送往,麻烦着呢。”
王锦锦“喔”了一声:“那老祖宗岂不是又要很忙?”
“她是一家之主,四房的人来都要拜会拜会,毕竟礼数在那里。而且她一个远房的老姐妹也要过来找她,免不得要聊多久呢。”
刘氏倒有些担心老太太身子吃不吃得消。
王锦锦低下头,真是天助王听桃,老太太抽不开身,别的都好办了!
事不宜迟。
入夜后,王锦锦听着墙外子时的梆子敲过,便带着蓝烟挎着包袱从后门出去。
暮春的夜晚还是很冷,南明就瑟缩在角落处,盖着一张草席取暖。
“南明。”王锦锦朝他轻轻招了招手。
南明就算再冷,当看见王锦锦的一瞬间还是精神抖擞,一下爬了起来,忙问:“五姑娘!她……她人呢?!”
“现在还不行。”
王锦锦摇摇头,“人都把守着,要等明天趁着办喜事,人多眼杂,再溜之大吉。”
南明有些失望,俊俏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灰白灰白的。
王锦锦叹了口气,让蓝烟把包袱给他,交代道:“这里面有五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应该可以保证你和三姐衣食无忧了。明日你先出城,在十里亭牵马等着,我将三姐带出来,你们就赶快骑马往北去。”
“为何往北?那里十分荒凉,不是宜居之处。”
南明有些不解,又说:“而且桃儿她不喜欢骑马,总觉得不舒服……”
“你们是私奔!不是游山玩水!”王锦锦拉低语气,“你也知道南方宜居,王家人会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肯定会多派人去南方搜寻,你们就躲北边儿。等风头过了,半年之后再往南去,找个地方定居,用我给的银子做点儿生意,好好过吧。”
南明看着沉甸甸的包袱,说:“这……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王锦锦就差翻白眼了:“我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三姐的!这么多年姐妹情分,你要我看她跟你吃糠咽菜的受苦吗?”
南明还想推辞,王锦锦一怒之下就说:“大不了当我借你的好了!等你有钱了,我再来找你们要债!”
南明一听这话,才放心的收下银子。
打点好这边,王锦锦便回去了。
她还要好好计划一下,明日的具体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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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