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永淳也坐着,那原本儒雅高贵的神色里,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从而让房间里的低气压漫延着。而江辰,则站在他身后,安身伫立。
倒是一旁的轻歌皱紧了眉,在她眼里,谷永淳像是一头雄狮浑身散发着攻击性,而努甲,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强悍对yīn柔。分明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让她忧心忡忡,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亦师变友的努甲,他们这样针锋相对的场面,是她所不愿看见的,一时间,她也很彷徨。
很显然,从形势上看,谷永淳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胜券在握。可在轻歌看来,他的胜,似乎有点不光彩,不单单是因为努甲曾帮助过他们,而是此刻努甲不管在哪个方面来说,都处于劣势。换句话说,即使谷永淳没理由就要恩将仇报,努甲也只有甘受着。
轻歌略略皱眉,谷永淳对今笙的占有欲她是知道的,所以此刻,剑拔弩张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解他放了努甲。
“你乔装进icu,到底想要做什么”谷永淳语气冰冷,话里直击问题的重心,并没有丝毫含糊。
努甲的脸色,仍旧如往日般,略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没回答,反而将问题抛回给他:“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的话,让谷永淳有一丝轻嘲,“敢做不敢当。被抓了现形,都没勇气承认”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始甲淡淡的说,可话,总是软软的,没有落在重心上。
“你不承认,那我就只有帮你说了,”谷永淳语气仍旧很冷,“你是来”他稍稍停顿,“带她走的。”
轻歌诧异,脸色微变,脱口说道,“爸,你误会了,他不会的他不会带妈走的。”当初是努甲成全了父母,而现在。自然也没有要把今笙带走的理由。
谷永淳看着努甲,眼底一抹冰冷,“真的是误会吗”
努甲淡然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轻歌心里咯噔一下,不安起来,她看着努甲,“你快告诉我爸,你只是来探望我妈的,不是要带她走。”
而努甲,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没理轻歌,而是问谷永淳,“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带她走的”
瞬间,轻歌心里那道信任的墙轰然倒塌,她脑子有些懵了。
“你既然会中文。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谷永淳冷声说道,“从一开始,你的所谓成全,全都是你为了最终得到今笙的心而铺下的路你jīng心设计的这盘棋,布署得很大。”
“看来,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努甲倒是一改之前的淡漠,竟然笑了,“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他的问话,无疑是承认了谷永淳的说法,让轻歌震惊不已,看着他,莫明的,背后沁出一身冷汗。这努甲,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在布局,对她,也是利用吗可一时间,她却难以相信。
“你的布局很完美,前后衔接,几无差池,甚至瞒过了所有人,”谷永淳冷冷的说,“不过,你走错了一步,那就是,你亲自来接她。”
“这么说,你也是刚刚才猜到的”努甲说。
“什么时候猜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阻止你的yīn谋。”谷永淳说。可此刻,却暗暗庆幸自己的及时阻拦,还真有些后怕,面前这个看似风轻道骨的男人,表面与世无争,可实际上,却为了得到今笙,在暗中布置着一盘棋局,残忍的将所有的人都算计在内。
“我不过是为了让她看清谁才是真爱她的男人,怎么在你口里就成了yīn谋论了”努甲的语气,也有些冷了。
“她不爱你,”谷永淳笃定的说,“所以,不管你为她做什么事,她仍旧不会爱你。”
“她虽然不爱我,可是会对我充满感激。感激之后的朝夕相处,最终她一定会爱上我,”努甲说,“我跟她,相处了二十多年。而你呢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多久一年,两年,三年”
“在一起的时间长短难道就能说明是爱吗那么,正如你所说,你在她身边二十多年,可她并没有爱上你。”谷永淳毫无示弱的回答。
“那你又真爱她吗”努甲语气里带着嘲笑,“你爱她的话,会让她怀孕你要知道,她的年纪,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怀孕怀孕带给她的将是毁灭性的伤害。”
谷永淳有些哑言,“我不知道她的身体”对这件事,他实在是内疚自责得很。不过。那一晚,真的是太突然了,他而他也根本未曾预料,只是一晚,她竟然就怀孕了。
“这些,不过是你找的借口”努甲辩驳说。
“那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谷永淳眼底一狠,说道,“你的爱,不过是更深层次的伤害她,你在她的饮食里下药,让她腹中胎儿畸形,让她患上妊娠癫痫,让她差点”
一旁的轻歌,听得心惊胆颤的,难道。今笙的病,是人为的她看着努甲,试图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努甲一贯平静的脸色更有些苍白了,“你说这些,不过是口空无凭,蓄意栽赃”
“那早夭的胎儿,就是证据。”谷永淳冷声说道,他的小女儿,那个快八个月,原本早产都极有可能活着的孩子,竟然早在腹中就已经是畸形,可之前每次的产检报告和b超检查,却都是健康的。
努甲冷笑,嘲笑着:“孩子畸形,只能说明你的基因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丹莱时,你掌控着她的饮食起居,孩子在成型时就在你的蓄意伤害下成了畸形,”谷永淳语气很冷,可心,却弥漫着沉重的悲伤与愤怒,“她回中国后,你又收买了她的产检医生,给她出具健康的产检报告,你还收买我家的保姆,在她的饮食里加入黄芪,让她血压不断增高,才导致患上妊娠癫痫。如果不是手术及时,她现在,早已经”
“谷书记,不得不说,你的构思很完美,”努甲冷声说,“不过,这无凭无据的,就因你寥寥几句话就给我定了罪,这不是冤枉人吗轻歌,你说是不是”
若说之前轻歌一味的护着努甲,而不想信谷永淳,那么,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她心里,自然也是存了疑。
“你再狡辩,也抵赖不了事实,”谷永淳看着他,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冰冷,“保姆梅姐已经承认了是受人指使在饮食里用黄芪,而就在刚刚,今笙的母亲已经打来电话,说那边已经有人供认,是你指使人在她的牛nǎi里下药,而经过确认,那种药,足以让发育中的胚胎成为畸形。”
轻歌眉一紧。
努甲的脸色更苍白了,“看来,你已经费尽心思,做足了功课,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
“事实胜于雄辩”谷永淳说,“努甲,妄你费尽心思,可你终是忘了,欲盖弥彰,凡事都会有破绽。”
“你能拿我怎么样”努甲不恼不怒了,反而是淡淡一笑,“你所谓的证据,不过都是口说,不能作凭证的。你家的什么保姆,我根本不认识,更无任何金钱往来,凭什么就说是我指使的”
谷永淳冷声说,“保姆说是雷敏指使她的,可雷敏又是谁指使的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他拿出几张照片来,照片上,雷敏与努甲两人坐在咖啡厅里,他说,“我相信,雷医生应该会说真话的。”
他又说:“这雷医生是你的得力助手吧,由始至终帮今笙做产检,最终的结论都是一切正常,她还为你带今笙费尽心思铺平了道路,迷晕护士,关掉icu里的监控,安排垃圾车在楼下等”
努甲这回不那么淡定了。
“努甲,你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请雷医生来跟你对质,我相信,事实面前,她应该不会有所隐瞒的”谷永淳说道。
轻歌无比震惊,回想起产检前后的细节,还有雷医生的那些举动,她相信了谷永淳的话。
努甲脸色虽变,不过却仍旧显得淡定,“我是丹莱国的亲王,目前执政内政会议。即使真有什么过失,你也无权定我的罪。”他轻笑,那脸上,有几许嘲笑:“最终,还是会送我回丹莱的。”
他的狡辩与笃定,让轻歌对他的印象陡变,一时间,面前这个努甲的面目变得狰狞不堪,早已经不是当初她所认识的有学识,有担当,睿智的努甲了。
“亲王谁能证明你是丹莱国的亲王”谷永淳冷声说。
“今笙和轻歌,都能证明。”努甲十分笃定的说,“我相信,今笙不会说假话,”他又看着轻歌,“轻歌。你也是一样,对吗”
他此刻的模样,将轻歌记忆里的美好全给冲散了,只见她脸色微变,“我不认识你。”
“你”努甲微怒,“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帮你从丹莱国的政治旋涡里脱身的你难道忘了,有人要谋杀你,是谁救了你。”
“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想到他伤害了今笙,更是害了那个无辜的胎死腹中的妹妹时,轻歌对他的好感全无,心里,五味杂陈。
努甲眼底一冷,“没想到,你竟然忘恩负义。”
“那你呢表面宽容大度。可背地里呢,却伤害我妈和我妹妹;你表面是帮我脱离丹莱,可实际上却在利用我,去为你揽政铺路若你所做的一切算恩,那么,我不过是还以其人之道罢了。”轻歌说道。
而后,她对谷永淳说,“爸,这个人,我不认识,既然他犯了法,那么,就绝对不能姑息他。”
“你们这是假公济私”努甲怒道,“轻歌,你要知道,做假证的后果。”
对于女儿的伶牙俐齿。爱憎分明,让谷永淳刮目相看,他说道,“费扬,你这样,不过是困兽之争,毫无意义,事实面前,胜于雄辩。”
他的一个“费扬”让努甲更盛怒了,“你”
“你是从柏林辗转入境首都的,用的就是费扬的护照,”谷永淳说,“包括你住酒店登记的信息,都是费扬。而费扬的户籍,在首都三环路湖洲街三号附六号一单元五零三。”
而此刻,努甲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