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解,她也才知道这个疙瘩村里只住了五户人家,而且都是逃难来到这里定居的,原本疙瘩村的住民早就死的死,走的走了。南宫睿和石榴带着她进村子的时候是在夜里,而他们现在所待的这户人家之所以愿意收留他们,不惧南宫睿的异瞳,是因为这户人家的父子俩对高青来说,是奇迹和惊喜一般的存在!
你道这收留他们的父子俩是谁?正是被高青他们认为早已在滚滚洪水中死去的四叔高大牛和表哥张轩。
在高青刚刚见到高大牛和张轩的时候,她吃惊地一蹦三尺高,满满的不可思议与不可置信。同时,心里又充满了欢喜和兴奋,四婶终于有了盼头,高椿和雨晴也终于能够像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而张氏等人也能得到慰藉,充满希望了。
亲人相见,自是热泪盈眶,激动满怀。高大牛和张轩这两个大男人哭得数次哽咽,泪湿衣襟。当高青问起他们是怎么流落到疙瘩村的时候,两人才慢慢向高青讲述起洪灾时的情景以及灾情过后的情况。
高大牛用衣袖揩了揩眼睛,心有余悸地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呀!青儿,四叔真后悔呀,当时真应该听你的劝,随你们一同走的。如果跟你们一起,也就不会有这几年的分隔两地,生死不知了。那场洪灾现在想起来,我都是怕得腿直打哆嗦,浑身抽搐。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还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第二日的吃食,那水‘轰隆隆’地就那么一路碾压过来,眨眼之间就将我们卷了进去。”
“我因为从小会凫水,在水里自是比别人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但我的老丈人们还有小舅子都不会水,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水卷走再也没露过头。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又冷又饿,恰在那个时候,我身边忽然飘过一个木盆,这可是救命的‘稻草’,我用尽九牛二虎的力气抓住木盆爬了进去,慢慢地顺流而下。”
“那可真是天灾呀!我坐在木盆里,旁边的水面上到处飘着断枝烂木以及牲畜、百姓的尸体,没有一块可以落脚的陆地,也没有一丁点可以裹腹的东西。不光如此,天上还下着倾盆大雨,我还得防着木盆里不能积满水,否则就是盆翻人亡。就这样,我在水里漂了五天五夜,直到云收雨歇,我才终于看到了落脚之地。那个时候,我早就饿得昏昏沉沉,离死不远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岸,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是趴在草地上…”
停了停,指指张轩,高大牛接着说道:“这小子在我身边,正往我嘴里灌野菜糊糊。就这样,在小轩的照料下,我慢慢还了阳,活了过来。从那以后,我们俩人就相依为命,辗转各地,边乞讨边打听你们的下落,但我们走了许多地方,一直没有你们的音讯,后来听说梁地没有遭过灾,而且梁王还颁布了一些对咱们老百姓实惠的政令,我就和小轩一起边走边要饭,来到了松县。本来我们是没有打算在疙瘩村定居的,但没想到我们一到这里,我就生了场大病,根本就没有力气再往前走。没办法,我们只好‘落地生根’,在这里住下来。”
一番话说下来,高大牛是声音嘶哑,气喘吁吁,面白如纸,精神一下子变得萎顿不少。张轩连忙给他喂上一口温水,高青也迭声叫石榴将楮昱然给她准备的“益生丸”喂给高大牛,关切地说道:“四叔,歇歇吧,这个‘益生丸’是楮伯伯给我做的,专门益气补血,养生固元,很有效。啊,对了,石榴,快给表哥一颗,我看他的脸色也很不好,得吃上一颗才行。”
见张轩想说什么,高青已经语速极快地将他的话堵回去:“表哥,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身体在洪灾中也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我想你们还是先调养调养身体,反正现在咱们重逢了,要说话说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张轩听了高青的话,激动地点点头,不再出声,默默地将“益生丸”给高大牛喂下,自己也吃了一颗,便搀扶着高大牛下去休息不提。
等高大牛和张轩佝偻的背影走出房门,高青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但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小声啜泣着,将头埋在南宫睿怀里,边哭边说道:“阿睿,我心里好难过,当初要是我再劝劝四叔,多关注关注外公他们,咱们这一家子人也不会阴阳相隔,生死不知呀!好在咱们现在终于和四叔、表哥他们遇到了,也不知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小姨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好运,真希望他们此时也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等着重逢的那一天。阿睿,你给楮伯伯递个信儿,让他到疙瘩村来,我想请他给四叔和表哥两人好好治治,看看他们到底落下什么病根?否则,我还真没脸见娘、四婶和小舅他们。”
南宫睿慢慢抚摸着高青如缎的黑发,轻轻捧起她的小脸,不无心疼地说道:“青青做得很好很棒,不许自责。”说完,转头看向静立一旁的石榴,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去传信!”
石榴微微屈膝,福了一礼:“是!”rs